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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很近,一瞬間鼻尖全是清爽潮濕的西瓜氣。
見他剛乾完活的手不方便,季瑾是直接在白瓷大碗裡撿了一塊瓜肉伸到了他嘴邊的。
「洗過手了。」他笑著對霍宇川說,拿出些當哥的架子來,吩咐道:「吃。」
季瑾為了餵他,還得抬高手臂等著。他正在盯著自己的嘴巴,說:「吃吧。」
霍宇川頓了下,這才低頭就著他的手,被餵了一塊瓜。
最鮮脆清甜的當季西瓜,一咬便在口中甜汁四溢。「沒騙你吧,」季瑾笑著看他:「甜嗎?」
「……嗯。」
季瑾就自己接著吃了一塊。蔥白的兩指拈住一塊水紅的脆瓜肉,送進嘴裡後,兩個指尖上濡濕著西瓜汁。
這一幕畫面總讓人心裡有些微妙感。這隻手剛才也是這麼餵他吃的?
霍宇川把嘴裡嚼碎的瓜肉咽下去。
「還吃嗎?」季瑾將碗朝外遞了遞。
「不了。」
季瑾這次便也沒再堅持,他意料之中地嗯了聲。看著他,唇角帶笑。
「你性格還真是安靜,」季瑾笑著說:「要是陳濤這會在這,你可能都沒機會見到西瓜的影子。」
霍宇川只說:「還好。」又說:「真走了,哥。」
就在這時,陳姨響亮聲音驟然在幾步之外響起。
「水果吃了嗎?」
三樓本就僻靜,她這聲音乍然一出,容易把人嚇一跳。兩人都轉頭看去,就見陳姨不知何時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那,連腳步聲都沒聽見。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她像是沒意識到自己出現得突然,依然熱絡地招呼道:「不夠還有,你們儘管吃。」
「夠吃了,」季瑾喊人,「姨。」
「姨」是他們這裡的喊法,不管是叔母伯母,一律可以喊姨。
陳姨又笑吟吟地看向第二個人:「宇川呢,吃了沒?」
她手裡還端著又一盆新洗好的水果。
直到她問到自己,霍宇川才似乎能理解她上樓的意圖了。他應了一聲:「吃了。」
西瓜並不冰涼,是特意新開的一個瓜。倒像是在他來之後剛剛才從外面被買回來的。而季瑾好像已經預料到陳姨會問他這個。
他又想起來剛才季瑾忽然要餵他吃西瓜的一幕。
霍宇川不動聲色:「我走了陳姨。」
陳姨又熱情挽留了兩句,最後囑咐季瑾一會記得鎖樓下的門。
季瑾便一直送他到樓下,兩人換鞋出門口,路過阿婆的房間,裡面的頻道已經換成了咿咿呀呀的戲曲。
戶外比房子裡熱得多。門庭前擺了一排盆栽,小石榴樹和雞蛋花各種的。油綠濃郁的葉片映襯著人的臉,季瑾好像又白了一個度。
「小孩子長得就是快,還記得嗎,你以前才到我這……」季瑾臉上笑吟吟的,他低頭,伸手在胸前偏低的位置比劃了一個高度,比劃完了,他自己先驚訝了一下。
季瑾挑了挑眉。看來他也沒全忘記,記得比想像中清楚嘛。
他看著霍宇川牽車要走,在後面客套地送他:「慢點。」
「走了哥。」
霍宇川回頭,看到站在鐵門邊的季瑾還在對自己笑。
太久了,依稀記得他笑起來特別,怎麼個特別法卻沒有印象。但就在剛才,他倒是忽而記起來了。
原來是特別好看。
季瑾天生很白。五官生得漂亮,很細的一點小痣點綴在這人白皙的下巴上,仿佛極細的毫尖剛從那一處點完移開。
並不難看,或許是這張臉天然生得極好的緣故,彎眼一笑,半點媚意,明媚生姿。
第2章
清海縣並沒有多大。這是一個地處東南沿海又沒發展起來的小縣城,當地人的生活過得慢悠悠的,像是縣裡沒有時刻表的公交車那樣不緊不慢。
霍宇川平時要去哪裡,一輛自行車就夠用了。忠勇武館離家不遠,五分鐘不到的路程。
一路上只有持續的蟬鳴分外聒噪,而景色平平無奇。成片的居民樓錯落而建。窄小街道旁一排十分低矮的電線桿,兩邊倒是有長勢繁茂的各種綠樹,不遠處能眺望到大片的青色農田。
前面的道路的中央堵著一輛停下來的運貨大卡,是想逃避高速費的司機從他們這借道,又毫不意外地被過於狹窄的道路困住。旁邊幾個出來看熱鬧的當地人正頂著烈日,你一言我一語地指揮司機倒車。
迎面而來的清風吹動著單車少年的髮絲。霍宇川在下個路口行雲流水地拐了個彎,另尋一條小路往目的地而去。
縣城也有一點好,隨處的街道四通八達,在哪裡拐彎都總是能到達目的地的。
自行車最後在一面半開著的青鐵皮大門前停了下來,隔著一個前院已經能聽見武館裡面那群人吵嚷的聲響。
霍宇川輕車熟路地往旁邊的小路一拐,先把車子牽到後面鎖上。然後回到大門那,進了武館。
這地方很久以前曾是個空置的小廠房,被霍宇川他爺爺給盤了下來,這就有了現在的忠勇武館。
這裡最大的優點就是這一片平整開闊的場地,朝向不錯。曾經是給霍宇川幾個師兄弟練功折騰的地方,後來的幾年才逐漸開班收學生。
霍宇川進了武館大門,穿過空闊的前院,裡面才是學生平時上課的地方。進去第一眼先能望見正牆上飛鳳舞地寫了「忠勇武館」四個大字,左邊牆上分別掛了國旗和基本武術套路標準,右邊是一整面牆的鏡子,牆壁上安了練功的把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