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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渝有些茫然地抽回自己始終被聶文柏握著的手,心臟莫名地一陣狂跳。
世界通用的合適社交距離里沒有「過度關注算不上朋友的人的身體健康」這一條規矩,而商渝想帶病上班跟聶文柏也沒有任何關係。
這甚至不能用「聶文柏不想順路送他一程」來解釋。
可為什麼呢?
商渝垂下眼,活動自如的手覆蓋在聶文柏剛剛抓著他的地方上。
他是個相信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的人,大家的精力都十分有限,幾乎不會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那聶文柏是在做什麼?
商渝自認為不是個值得被浪費時間的人,因此實在看不懂聶文柏的意思——這種比他多摸爬滾打了好些年的傢伙實在不是好揣測的,他人生中第一次因為誰對自己的態度而瞻前顧後舉棋不定,就好像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進一步退一步似乎都不太對。
就這麼僵持在了奇怪的,難以動彈的節點上。
而亂糟糟坨成毛線團般的思緒令商渝沒有再追問為什麼,聶文柏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仿佛剛才的話跟他對下屬做出指示般稀疏平常不值一提,連面容都是沉靜而嚴肅的。
只是在商渝看不見的地方拈了拈自己的指腹,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如絲綢般柔軟吸手的觸感,聶文柏垂眼看向漆黑的手機屏幕,倒影中的商渝微微側著臉,視線虛虛地落在某個角落。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這種角度的側臉同樣好看。
直到玻璃瓶中冰冷的藥水慢吞吞地見底,他才用平常的語氣說:「我去叫護士,回去後再睡會。」
商渝隨意地應了聲,退燒藥使他現在的精神不太好,閉上眼就能直接睡過去,連聶文柏什麼時候帶著護士回來的都不知道。
直到起身離開時他看著聶文柏沉穩可靠的背影,突然就有了點惡趣味。
憑什麼就我一個人抓心撓肝的,他暗地裡發出嘁聲,叫住了聶文柏。
男人回過頭,看見他露出個十分惡劣,卻很令人心動的笑容。
商渝說:「今天的事可不能讓我男朋友知道。」
聶文柏手裡提著他的藥,神色平靜地問:「為什麼。」
聽起來好像不太意外,但商渝卻注意到了他微微往下壓的眉。
於是聶文柏看見眼前的這個漂亮男人笑得愈發肆無忌憚。
「因為他會生氣呀。」
商渝理所當然地說:「他的男朋友和自己最討厭的人搞在了一起,對聶文晉來說,我這是在挑釁他呢。」
作者有話說:
今天很早,希望有人誇我(劃掉)
第19章 認定為
聶文柏認真地思考了他說的話,隨後頗為認同地頷首:「他的確會這麼想。」
他沒再等商渝繼續往下說,而是直接牽住對方的手往前走去。
「聶文晉心胸狹隘,對他好記不住,哪裡沒做好他能記上很多年。」
商渝定定地將目光落在他臉上,說:「聽起來,你比我還要經驗豐富呢。」
他難以克制地彎了彎嘴角,問聶文柏:「所以是什麼故事?」
聶文柏似乎是在腦中挑揀了會,隔了片刻才說:「他九歲的時候,父親買了塊好玉,讓人用邊角料做成私章給我當生日禮物。」
「所以你們的梁子是那時候結下的?」商渝一聽就覺得挺合理,「在他眼裡那可不是一塊印章那麼簡單。」
「是,」聶文柏簡短地贊同了他的說法,「他一直認為我的存在阻礙了他獲得父親和母親所有的愛。」
「這種事在有兄弟姐妹的家庭里很常見,」商渝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不過通常是先出生的那個才會這麼認為,比如我。」
「的確,」聶文柏順勢問他,「你有一個弟弟?」
「嗯哼。」
商渝點點頭,語氣里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從小到大都不對付,所以我初中的時候就被趕出來自力更生了。」
聶文柏的腳步微不可查地一頓,像是再次確認般問他:「十二歲的時候?」
「是呢,」商渝也被自己的話勾起點不好的回憶,眼中笑意慢吞吞淡了下去,「人家都是父母來這打工,自己待在家當留守兒童,結果到我這就反過來了。」
他哂笑一聲,說:「一個月800的生活費,周末只能窩在學校宿舍吃泡麵。」
聶文柏盯著他微微彎起,似乎是在笑的眼睛,面上浮出些明顯的詫異。
「抱歉,」他認真地對商渝說,「我不該問這個。」
商渝無所謂地擺擺手,很輕鬆地笑:「就當是交換了。」
用自己糟糕的過去交換聶文柏美好的初戀故事其實還挺划算的。
但聶文柏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面容依舊有些嚴肅,商渝甚至產生了種這人其實是在思考怎麼補償自己的錯覺。
可惜這想法假到連在腦海中泛濫都做不到。
因此他主動錯開了話題,用探討的語氣對聶文柏說:「所以我跟聶文晉會在一起那麼久也不是沒原因的。」
聶文柏給了他一個「繼續往下說」的眼神,商渝的目光慢吞吞划過他再度微微擰著的眉,語氣裡帶著玩味的笑意:「從家庭矛盾上來說,我們挺像的,而家庭因素在孩童性格的形成上占據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因素,而性格相合的人往往更有機率成為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