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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聶文柏心跳慢慢加速,又在克制中稍微恢復正常。
樓上傳來商渝聽起來頗為不滿的罵聲:「慫貨!」
被他丟下的襯衫濕漉漉地團成一塊,聶文柏垂著眼彎腰將它撿起來,突然很低地笑了聲。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商渝比聶文晉更像個嬌生慣養的少爺,去掉在聶文晉面前假惺惺的軟弱外殼後尖銳得好像不諳世事,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感情上的道德底線低到似乎根本沒有,不計後果到有些瘋瘋癲癲。
只有一點點。
聶文柏繞開地上積攢的水漬,帶著手中被空調吹得冰涼的襯衫回到自己房間,隔壁的房門敞開了條縫,暖光從那裡偷偷溜出來了幾條,他的腳步微微一頓,還是輕輕合上了那扇沒關緊的門。
商渝可以仗著年輕肆無忌憚,但聶文柏不可以,他需要時刻保持理智和克制,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即使在面對商渝時這件事往往十分困難。
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聶文柏眼前再度浮現出先前看見的舒展軀體——蒼白的,瘦弱的,但又是充斥著柔韌的力量感的軀體。
每一寸的肌肉和皮膚都恰到好處地生長成他最喜歡的模樣。
房間裡迴響起一聲沉重而悠長的呼吸。
聶文柏提著那件屬於商渝的襯衫進了浴室,水聲在片刻後響起,作為這幢房子的主人,他清楚地知道每一間房間的構造。
一牆之隔的地方,是商渝的浴室。
如果商渝聽話,現在應該也在浴室中。
他面容沉靜到近乎冷淡,按著潮濕牆面的手掌用力到青筋凸起,水流落在肌肉起伏的手臂上,又嘩啦啦的落在地上,聲響很大,卻遮蓋不住男人克制後依然有些粗重的喘息。
浴室中的溫度熱到水霧朦朧,遮蓋了一切。
……
那件襯衫最後和聶文柏的私人衣物一起被丟進了床邊的髒衣簍,濕噠噠地糾纏在一塊,八成是報廢了。
當下的商渝不會知道這件事,他剛從浴室中出來,赤裸著身體站在燈光下,第一件事就是朝門口望。
——關得嚴嚴實實,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個好心人做的慈善事。
於是商渝冷笑了聲,順手將房門反鎖了。
「忍著唄,」他在房間裡對空氣放狠話,「遲早忍到陽痿!」
剛說完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商渝喜歡把空調開到最低,即使是在剛被雨澆了個濕透後也不例外,他關了燈,赤裸著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包往床上摔去,帶著對聶文柏的不滿輾轉反側了好一會,終於在雨聲稍稍變小之後陷入睡眠。
而不出意外的,商渝第二天就重感冒了。
他最近本來就累得不行,天天加班加點趕工作,昨天淋了雨又吹了一整晚的空調,換誰都遭不住這種折騰。
所以商渝在昏昏沉沉中掙扎著翻出手機後也只是飛快地摁滅了鬧鐘,又用最後的精力給自己請了一天病假。
去上班還得遭受顏星的折磨,他沒事給自己找什麼罪受啊。
商渝是個經驗豐富的病人,過早在外漂泊沒有讓他學會愛惜自己的身體,反倒是對每次生病大概需要幾天才好這種事瞭若指掌,他在昏沉中迅速確定了自己的病情沒有嚴重到需要去醫院的地步,索性繼續裹著被子補覺。
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但商渝卻忘了自己現在並不是和聶文晉擠在狹小的公寓裡,他才睡了沒一會,門口就傳來悶悶的叩聲。
他在半睡半醒間皺了皺眉,沒有出聲。
聶文柏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再次抬手敲了敲門。
「商渝,」他呼喚著房間裡的人,「你是不是生病了。」
房間裡依舊沒有任何回應,聶文柏沒有再繼續等待,抬手去按門把手,門鎖悶悶地響了下,他微微挑了下眉。
回來洗澡的時候不記得鎖門,睡前倒是記得了。
商渝模模糊糊地聽見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不由在高熱中不滿地哼了聲。
「讓你來的時候不來,」他埋在在柔軟的被子裡模模糊糊地抱怨,「我的房間是你想進就能進嗎?」
可沒過多久,腳步聲再度停在了門外,接著就是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的聲音,咔噠一聲,商渝疲倦地蠕動了一下,從被子中伸出半截光裸的小腿。
「商渝,」聶文柏停在床前叫他,「起來,你生病了。」
商渝低低地嘖了聲,沒理他。
他一生病就懶得裝,什麼壞脾氣臭毛病的簡直是變本加厲,只由著自己的心情來,因為聶文柏彎腰去摸他額頭時,商渝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但是很兇。
聶文柏靜了靜,說:「你在發燒。」
商渝的臉已經潮紅一片,連嘴唇都是乾裂的,頭髮蔫耷耷地遮住大半張臉,但聶文柏還是能看見他皺得很明顯的眉。
「我知道。」
商渝終於肯開口理他,閉著眼敷衍地揮手:「隨便進別人房間很沒有禮貌。」
聶文柏順手捉住他細瘦的手腕,發燙的皮膚擱在掌心,他也皺起了眉。
「你需要去醫院,」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告訴商渝,「起來,我送你。」
商渝很明顯地在他手中掙扎了幾下,哼哼著說:「不去,跟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