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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終於忙完的時候早已是深夜,商渝伸了個懶腰,透過窗簾縫隙往外看了眼,花園裡只剩下幾盞有點暗的昏黃馬燈懸掛著,昏熱的夏夜連一絲風都沒有,不用下樓看也知道,只有他的房間是亮著燈的。
電腦上的時間顯示跳到了十一點三十七,看來聶文晉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商渝索性脫了衣服就往床上倒去,也懶得收拾亂七八糟的書桌,輾轉反側了好一會才勉強陷入睡眠。
只是沒睡多久就被突然陷下一塊的床墊和滾燙的手掌驚醒,黑暗中他看不清聶文晉的臉,但衝進鼻腔間的濃烈酒氣和粗暴的動作十分熟悉,商渝甚至沒有感到驚慌,只是順從地舒展開自己的身體。
反抗只會讓過程更加痛苦。
「睡得挺香嘛,」聶文晉陰陽怪氣地掐住他的脖子,「巴不得我不回來吧。」
商渝在驟然襲來的窒息感中皺起眉,被剖成兩半的熟悉痛苦順著神經一點點攀爬至大腦中,他勉強忍住了逃開的衝動,發出破碎的喘息。
「沒……有……」
他從喉嚨間擠出不成調的話語:「我只是……太……困了。」
聶文晉在黑暗中死死盯著他漲得通紅的臉,好一會才忽然鬆手,緊接著一掌拍在他臀上。
很重,不是親熱間的手段,商渝發出低低的痛苦喘息,終於忍不住求他:「輕一點。」
但這句話之後,他能感覺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愈發強烈,商渝並沒有嗜痛的奇怪癖好,這一切對他來說並不是愉快的。
求饒並不能讓聶文晉產生憐憫心,他心知肚明,但求饒會讓聶文晉更加興奮,能非常有效地減少受折磨的時間,這是商渝三年來總結出的經驗。
聶文晉是個非常喜歡用暴力手段的差勁情人,他喜歡看商渝那張不男不女的臉被自己折磨到扭曲而通紅,更喜歡看那雙愛勾引人的眼睛裡流下痛苦的眼淚。
「你真他媽難草,」他喘息著,興奮地說著惡劣的話 「叫都不會叫,比今晚我碰到的那個差勁多了。」
商渝沒有應他,只是徒勞地抬手去摟他的脖子,又被聶文晉毫不留情的一掌拍開。
「要不是……」後面的那幾個字商渝聽不太清,「我才不想跟你上床,哼,街上隨便找一個都比你舒服。」
他挑剔地下了結論,在商渝白得像一段月光的身體上刻下新的傷痕:「無趣死了,要不我去找兩個鴨子教教你?」
商渝只是閉上眼,沉默地喘息著。
他早就習慣了這些話。
也在更早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個差勁到不行的人。
各方面都是。
……
一切停歇之後,商渝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聶文晉微弱的鼾聲,疲憊到連手指都動不了,聶文晉總是不把自己折騰到精疲力盡不罷休,但這對他來講實在是太過了些,剛才洗澡時好幾次差點跌倒。
偏偏累成這樣都沒辦法入睡。
商渝忽然就有些煩躁,索性靜悄悄地爬起身,順手從聶文晉的外套里摸出一包煙往外走去,他其實不太會抽菸,只有偶爾覺得心情極度糟糕時才會來上一根。
不過據家政阿姨所說,這幢房子裡是不能抽菸的,因為聶文柏很討厭自己的居所里有任何的異味。
聶文晉對此的回應是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了一整瓶黑鴉*,即便沙發套立即就被家政阿姨收走清洗了,那甜膩的味道也足足過了一周才散去,可惜的是聶文柏始終沒有回來過,飽受折磨的只有商渝一人。
所以管他呢,商渝沒什麼情緒地笑了聲,捏著煙往陽台走去,拖鞋在木地板上踩出散漫拖拉的聲響,他心不在焉地拉開陽台門,接著便愣了愣。
陽台上站著一個人。
這是商渝第一次在別墅里看見除了聶文晉之外的男人,那道身影背對著他,寬背窄腰,穿著整套的冷灰亞麻料西裝,每一寸裁剪都完美地貼合著這具可以說是極有力量與線條感的身軀,明顯就是價值不菲的私人訂製。
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一位。
聶文柏。
商渝無聲地咀嚼了遍這個名字,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實在正確,這男人的背影看起來就很像個經常健身的中年人,體型帶來的壓迫感配合冷灰色西裝的確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感,還有他指尖跳動的哪一點零星火光,這種氣質與感覺——
幾乎是一瞬間,商渝就確定了眼前這人絕對是個同類。
還是不同號的。
可惜太老了。
這想法才剛冒了個頭,那男人就像是察覺了般回過頭,遠處燈火通明的市區大廈映亮了那張面容——很年輕,五官立體,嘴唇很薄,臉部線條清晰利落,是那種走在街上一眼就能被發現的冷峻帥哥。
他和聶文晉有七分的相似,卻少了聶文晉輕浮花哨的氣質,反而有種冷峻深沉的成熟感,那是家族教養和時光沉澱帶來的厚重感,也是商渝會很喜歡的那種類型。
但這都不是重點。
商渝在那冷淡的注視下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有種赤身裸體行走在陽光下的自卑感。
這個人,這張臉……
他在好多年前的深夜裡見過。
作者有話說:
沒有人能逃過真香定律
第4章 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