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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總不能就此轉行。
他有些牙疼地嘖了聲,先不說為了躲避禍事放棄事業是多爛的一步臭棋,一味的忍讓只會讓顏星變本加厲。
本質上來說,顏星和聶文晉是同一類人,只要自己不喜歡的就可勁兒針對,根本不需要理由。
硬要找出個理由的話,商渝只能想出自己跟聶文晉曾在一起過件事。
他終於喪失了所有休閒娛樂的興趣,把薯片咬得咔嚓響,含糊不清地對著滿室寂靜嘟囔:「要是想不出解決辦法,可真的要捲鋪蓋回老家了。」
嗡——
扔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商渝慢吞吞地伸手摸過來,原本還算是輕鬆的神情頓時冷了下來。
那是串很熟悉的電話號碼,在極少有人會打電話的今天依然被商渝記得一清二楚,他定定地盯著手機屏幕看了會,很輕地冷笑一聲,按下了接聽鍵。
「什麼事?」
他開了擴音,手機里傳來已經有些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下個月就是你媽祭日,車票錢我可以借你,今年內必須還給我。」
商渝聽了半句就冷笑著把手裡的薯片捏碎成好幾塊,冷聲說:「我媽祭日跟你有屁的關係,再說了,我很忙,沒空回去。」
男人頓時就找到了發怒的理由:「商渝你現在是怎麼說話的,我送你出去上學是讓你好好學習,結果淨學這些歪風邪氣!」
商渝頗為認同地挑了挑眉,沒說話。
對面那個應該被他稱作父親的人接著才說道:「那可是你親媽!商渝你究竟有沒有心,你幾年沒回來看看她了!」
「回去等著你告訴我你打算讓商笛也來這邊上大學,因為我和他從來都是被你公平對待的,所以要我照顧他一下?」商渝嗤笑了聲,仗著他在電話里沒辦法扇自己巴掌把話說得肆意,「得了吧,誠如您以前說的那樣,我辛辛苦苦忙活幾年都還一事無成,一年賺得還沒您現在一個月賺得多,哪兒來的錢養他?」
「你——!」那頭的聲音愈發暴躁,「你現在是在怨我?又不是我讓你留在那邊工作的,自己做的選擇就要自己負責,還有,你多大人了還要跟你弟做比較?從小到大你花我的錢比他多多了,你弟就不像你這麼計較」
商渝垂著眼,手心裡攤了薯片的屍體,恍惚間他居然覺得被碾碎的明明是自己。
「我回去過,」他平靜地打斷了自己父親的話,「母親的祭日不是下個月,是下下個月。」
「一直以來記錯的人都是您。」
對面頓時安靜了瞬,商渝摸過手機點了掛斷,慢吞吞地仰頭靠在沙發上,風扇在旁邊嗡嗡作響,他大睜著眼,盯著斑駁起皮的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呆。
良久,很平靜的嘀咕聲在房間裡響起:
「這都什麼破事兒啊。」
……
第二天跟聶文柏見面時商渝眼下不可避免地掛上點青黑的顏色,他隔著車窗對裡面笑了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上午好,」商渝一如往常地跟他打招呼,「吃飯前打算帶我去哪?」
商渝很喜歡未知卻有條不紊的計劃,因此聶文柏默契地不會告訴他自己準備好的行程是怎麼樣的,他沒有立即開車,而是說:「吃飯前可以讓你在車上補個覺。」
商渝稍微驚訝了那麼一瞬,說:「不用,我的生物鐘很規律,到點就睡不著了。」
聶文柏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贊同,於是他很自然地補充了句:「昨晚臨時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所以睡得晚了些。」
「月中也很忙?」聶文柏問他,「我們之後可以等到周五的時候再約。」
「過完這段時間就不忙了,」商渝含糊地唔了聲,「還以為你不會注意到的。」
聶文柏伸手碰了碰他眼底那塊肌膚:「很明顯。」
商渝的肌膚白到讓他覺得有些不健康,血色的缺失令那張很柔軟的唇都是淡淡的粉色,他順勢碰了碰那裡,才很自然地收回手。
「吃早飯了嗎?」
「吃了,」商渝面不改色地撒謊,「但是可以喝杯咖啡,現磨的那種,怎麼樣?」
他也抬手碰了碰聶文柏的手指剛剛停留的地方,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點對方的體溫。
「我請你。」
聶文柏沒怎麼思考就應了句好,汽車終於從路邊駛開,商渝眯著眼盯著前方的道路發了會呆,突然想起些什麼——
聶文柏每天的早餐都會雷打不動地配上一杯現磨咖啡。
糟糕,他轉頭去看聶文柏的側臉,凌晨三點睡覺確實會讓人失去一部分的智商,我怎麼會把這種事忘了?
就跟一點都不關心聶文柏似的。
他就保持著這麼個姿勢思考補救的方法,沒過一會聶文柏就抬手捂了下他的眼睛,問:「無聊了?」
「沒有,」商渝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就是才發現自己做了件錯事。」
前面的紅燈重新轉綠,聶文柏收回手,聽起來很冷淡地問:「工作上的?」
商渝笑著搖搖頭:「我暫時不想告訴你。」
聶文柏就沒再問了,商渝依舊用很專注的視線盯著他,就好像那張臉是什麼非常值得鑽研的事一樣。
「可以閉眼睡一會。」聶文柏突然開口。
「可是我不困啊,」商渝笑眯眯地說,「你不想我看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