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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算幸好,他對聶文晉的感情也僅僅是到喜歡為止,最後還是比不過對記憶中聶文柏的執念。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聶文晉這人太懂得揮霍他人的好感。
思緒戛然而止,商渝沒有抬頭,聶文柏的目光太透徹太令人無法違抗,商渝知道自己無法在對視後還維持住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索性用迴避來對應聶文柏的進攻。
不然又得掉眼淚,醜死了,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聶文柏卻不依不饒,商渝被牢牢禁錮著,語句清晰地在他耳邊響起:「商渝,你看著我。」
商渝仍舊處於暫時的失語中——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克制不住的喑啞腔調,丟人丟到姥姥家去。
不過聶文柏也沒打算等他自己抬頭,捏著他的下巴微微使勁,就令商渝沒什麼反抗地抬起頭。
「你現在不喜歡他了。」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沒有放過那雙水光朦朧的眼睛裡的任何一絲神情:「所以完全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有這個精力,完全能換一個更好的。」
「換一個,值得你愛的人。」
商渝聽著,莫名感覺自己正坐在會議桌上聽老闆給自己畫餅,這個想法令他忍不住笑出聲,溫熱的呼吸輕飄飄撲在聶文柏唇邊。
「找不到了,」他故意跟男人說,「我可是個被聶文晉玩爛了的壞蛋,還能上哪兒找到第二春吶。」
聶文柏卻很篤定地說:「你可以。」
他沒有解釋自己的言語和行為,只是重複了遍:「聽話,商渝。」
不太像是誘哄或者別的什麼意思,反倒有種「你必須要聽話」的味道,商渝被他弄得心臟砰砰跳,所幸這兩年經歷了社會的風吹雨打,這才不至於連話說不出來。
他笑著,神色親昵地環抱住聶文柏的腰。
「所以,您是打算好人當到底,分手後再給我介紹十個八個新的慢慢挑呢,還是——」
他故意頓了頓,仰首作勢要貼上聶文柏的唇,慢悠悠地吐出那幾個幾乎要黏到一塊兒去的字:
「準備犧牲一下自己,帶我脫離聶文晉這片苦海?」
商渝其實篤定了聶文柏會躲開,畢竟之前試探了好幾次這人都不為所動,可他幾乎都要貼上去了,聶文柏卻依舊沒有閃開的跡象,就好像……默許了這件事的發生。
還是說,這人覺得他只是做個樣子嚇唬人的?
商渝莫名有些不爽,心頭火起的瞬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這麼直直貼上了聶文柏的唇。
他暗想,這不是白白給我賺到了。
環抱在腰上的手驟然一緊,商渝皺了皺眉,又飛快地退開。
如此短暫的觸碰甚至不配被稱為親吻。
「抱歉,」他不甚走心地對聶文柏笑了笑,「剛剛沒站穩,碰到您了。」
「是麼。」
聶文柏意味不明地應道,突然很低地笑了聲。
「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的。」
商渝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嘴角,在極度的荒謬感中感覺自己大概是產生了什麼幻覺。
聶文柏居然還會笑?他居然……不是面癱?
笑起來的時候還挺好看,他想,罕見的總是珍貴,更不用說就憑聶文柏這種長相,要是隨便在路上對別人笑,恐怕半夜都得有人過來爬窗想翻進他臥室。
比如說商渝自己。
這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他皺了皺眉,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你就是故意的,」聶文柏思維清晰地跟他陳述,「我扶著你,怎麼可能站不穩。」
話是這麼說,但他並沒有拒絕或者厭惡的意思,而商渝也不覺得羞恥,反而更親昵地往他身上靠去。
「真可惜,」他的語氣十分戲謔,「被您發現了呢。」
他頓了頓,用氣音問:「打算怎麼辦?嗯?」
聶文柏突然鬆開了他,但眼底依舊殘留著點笑意。
「還想要十個八個的隨便挑?」他背手站著,拈了拈指腹,「商渝,我跟聶文晉不一樣。」
商渝漂亮的眼睛輕輕一眯,疑惑地哦了聲。
「我知道啊,」他故意曲解聶文柏的意思,「您這種人,最討厭看見我這種不三不四的傢伙亂搞男女關係。」
而聶文柏只是不動聲色地吐出剛剛被他打斷的話:「我會給你一個最好的選擇。」
「那我可高攀不起,」商渝失笑搖頭,「在自我認知這點上,我自認為還算清醒,差距太大的就算了吧,總歸也不會一直屬於我,聶文晉不就是個最好的案例。」
任何親密關係里最忌諱的就是過大的差距,友情是,愛情更是,差距會讓兩個人的眼界和閱歷天差地別,而光這一點就無法滿足感情長期存在的基礎。
商渝從來都很認同「良好的關係建立在相同三觀上」這個真理。
但他卻突然話鋒一轉,無不曖昧地低聲對聶文柏說:「不過要是您願意犧牲一下自己……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一段短暫的美好戀情。」
商渝總是能將自己的真心話說得像玩笑:「就算是來場419,我也血賺呢。」
追逐距離自己過於遙遠的目標會很痛苦,商渝不喜歡給自己本來就挺累的生活再增加什麼難度。
換做其他人的話是這樣是,可聶文柏對他的誘惑著實有些大了。
大到麻煩都不能被稱作麻煩,期待掩蓋住對痛苦的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