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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正了一下耳機,又說:「邱哥,你回頭可以把小童星的星路歷程做一份PPT發給老大,知己知彼嘛。」
「兩個人其實不合適,比慘大會嗎,生活一個比一個慘。」邱韋一開始也不確在對誰說話,盯著電腦上,說著才瞥向劉均,「沒有要挖你老底的意思,就是提前演練一下。」
「慘還是老大慘,除了賺錢快,活了大半輩子沒什麼事是順利的。」姜萊也補充著,「我也是演練哈。」
接著姜萊和邱韋就很不客氣地一人一句把劉均過去的生活添油加醋,講得十分悲慘。
當事人全程沉默,後來還開了車載音響分散聽覺。
音樂響了沒一會兒,姜萊和邱韋的聊天就安靜了下來,姜萊收起了些不正經,吞吐地說:「都是演練,演練來的。」
姜萊還很正式叫了劉均的名字,說:「反正不管怎麼樣,我肯定不會離開你的。」
「我會好好孝敬你的。」邱韋也跟著突然煽情地對劉均說,「以後我生兒子就過繼給你當孫子。」
「不必。」劉均冷淡拒絕。
駛向海角灣的沿途環海繞山,天氣預報說颱風今晚會登錄,但此刻依然艷陽高照,車窗上映著海面的粼粼波光,朗朗的夏季風光像極了悠閒度假時期。
不過風景再好,也不是度假。
車在一處人煙最少的地方停下,邱韋把碼頭那邊物流公司的停車場監控調大,。
監控中,姜萊下車後似乎也知道攝像頭另一頭的視線,很高興地招了招手,然後翻牆離開。
過不了幾分鐘,姜萊換了副模樣,補了妝表情卻不怎麼愉悅,和程國盛一起走進停車場。
「說好的我今天休息,天吶,他們出門之前不會檢查車嗎,」姜萊抱怨的口氣對程國盛說,「車拋錨了,連自己在什麼位置都講不清楚,你說他們蠢不蠢,煩死了,我來這個破地方幾天了,好不容易有一天能休息。」
姜萊喋喋不休地抱怨,還跟程國盛說:「麻煩了,還這麼臨時喊你來開車,他們就是蠢,一開始叫你送不就好了。」
程國盛反而很好脾氣地說:「沒事,不麻煩。」
表面上,劉均和邱韋的車拋錨在路上,他們講不清自己在哪,聯繫程國盛去接,程國盛又是連微信都沒有,也不太會使用導航系統,最後只能叫今天放假的姜萊帶路。
姜萊脾氣不好,抱怨了一路,一會兒說工資低一會兒同事壞話,講到最後邱韋都忍不住在耳機里提醒:「姜姐,倒也不用說那麼多遍的蠢,誰比誰蠢。」
程國盛很老好人的性格,安安靜靜聽著,基本不插嘴,只會偶爾回一兩聲「是,是,是」表示自己在聽。
一直到導航儀上距離越來越近,姜萊看見不遠處停在路邊的車,和站在車外在抽菸的劉均。
劉均一邊低頭在看手機,在幾近荒蕪的山間中稍顯不同以往的頹喪。
大概是因為高溫天氣和迷路窘境,但更多的因為姜萊在旁邊刻意營造。
「看著好像很風光,其實日子根本不好過。」明明車內就姜萊自己和程國盛兩個人,姜萊故意放低了音量說,「我們劉總,嗐,什麼總不總的,錢是真的不好賺,每天在公司跟個孫子一樣被罵,這次的項目要是做不起來,他就得滾蛋。」
姜萊還問程國盛:「你覺得旅遊開發能做得起來嗎?我覺得不能夠,這地方夏天高溫跟烤爐一樣,沒有春秋季節,冬天誰要看海……」
車外,邱韋迎了過來,急急忙忙上車,一上來就罵罵咧咧地要求空調開低,一陣的狂躁。
劉均最後才上來的。
他上車後沒有出聲,連往常的禮貌都完全消失,一直低頭看手機。
車內的氣氛並不好,在高溫三十七、八度的荒郊里,極端環境容易讓人的耐性消散。
而之後,重新上路開出沒多遠,在上坡路段,汽車的離合器燒了。
他們乘坐的車不斷後退直至撞上後面駛來的一輛越野車才停下,程國盛慌慌張張地往外望,姜萊和邱韋同時罵出了聲。
耐性不見,越野車車主氣勢洶洶過來討說法,邱韋看不慣對方的態度,幾句口角之後兩方打了起來,姜萊還一腳把對方的車踢了一個窟窿。
程國盛想勸阻,卻有些唯唯諾諾地不敢上前。看起來束手無措,站在角落裡,目光時不時打量劉均。
劉均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沒有出聲,好像很疲憊。一直等到交警過來處理事故,劉均都在邊上抽菸,先前的精英面貌因為一而再的突發事故變得落寞起來。
落寞是氛圍營造的假象,假象的目的是要為程國盛製造出下一個目標。
交通事故的處理結果,邱韋和程國盛要被拘留三十六小時。
在這三十六小時的時間裡,程國盛會從邱韋那裡聽到許多他對上司劉均的不滿,會聽比如劉均是滅門命案的倖存者、以前要照顧癱瘓老母親、現在有一兒一女嗷嗷待哺、人到中年艱難轉業……這種真假交叉的信息。
那是後話了,邱韋編排起來可能還會更誇張。
在交警局要被帶走時,他還一臉充滿期待,所以劉均對他的交待是:「注意分寸。」
主意是劉均出的。他們要查遇害者的生前軌跡,無法從監控記錄獲得,只能想方法從居民那裡打探,但需要避開程國盛,所以用這樣的方式暫時困住程國盛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