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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均開著車,回想自己看過季繁雲寫的拿份人物小傳的內容,不過因為切了新歌,跳動的節奏突然響起,劉均便沒有開口。
平寧港的秋天除了夜間稍微有點冷,白天陽光穿透車窗,依舊曬得人暖烘烘,劉均再開口是問季繁雲要開窗還是想開空調。
季繁雲要求開窗戶。
開了窗,風伴著這個沿海小鎮獨有的鹹味徐徐吹進額間,季繁雲開始大笑,說自己劉海不長不短太醜。
小鎮的道路多是三輪車電動車,沒什麼規整的機動車道劃分,劉均開得很慢,在季繁雲笑得正高興時,他有點破壞氣氛地講:「我三十歲那年因為查出父親是殺害全家的真正兇手,我被懷疑對案件有所隱瞞接受拘留和調查,後來因為政審被革職,以後也不能再從事任何公職。」
季繁雲坐直了身子,慢慢看向劉均。
「小姜是,小邱是我的表外甥,他們一直都跟我生活在一起。」劉均一貫的平淡口氣,卻是認真在向季繁雲講訴自己的未來,他說,「事務所每年接委託的數量不一定,收益並不穩定,但足夠維持還算不錯的生活質量。」
劉均想到季繁云為孟連寫的人物小傳,也想到邱韋從網絡上收集給他季繁雲的成長經歷,他想,如果季繁雲曾經走過的路不那麼平坦,那他年長許多,完全有能力為季繁雲創造一個安穩的未來。
但劉均的表達有限,而且看到季繁雲漸漸收起之前得意的神采,他就斷了話。
「你是想跟我求婚嗎?」季繁雲的表達比較直接,得意不見,卻驕傲了起來,擺手道,「才認識多久,我考慮考慮。」
等綠燈停下車後,劉均轉頭看他,季繁雲已經藏不住高興,雙腳都跟著音樂在打節奏。
發覺到劉均的目光,他也不掩飾,對劉均說:「下午要拍很壓抑的情節,我怎麼入戲,要不你打我一巴掌?」
劉均只是好笑地伸過去牽季繁雲手。
車直接開到片場外,因為時間不多,季繁雲不敢放肆太久,後來一路沉默,劉均時不時看到他在要笑和要凶之間調節。
大概是調節失敗,到了片場要下車前,季繁雲突然坐正,他跟劉均說:「我不是天賦型演員,拍戲總是很累,出戲和入戲都很困難。許笑建議我選的幾個專業都跟戲劇沒有關係,可是我七八歲就開始在片場生活,如果不做這一行我適應不了,但其它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能做什麼,我的未來好像還有一段時間是模糊的。」
「我不模糊。」劉均說,「只要你需要,我願意做你未來人生的指明燈。」
「嘖」季繁雲搖頭嫌棄說「太老土了」,接著,很小心地注意車外,然後低頭吻了一下劉均的手背。
麵包車上印著旅館的店名,車很破舊,開門時會發出不順暢的「咔嚓」聲,季繁雲跳下車時一邊跟劉均說再見,又說:「一個人在旅館要是太無聊了,可以過來看我拍戲。」
劉均說他把車還回去之後要去警局一趟,季繁雲便又說了一遍「再見」,但倚著車門也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去完警局就來這邊,到時候要麻煩許笑帶我進大門。」劉均話音一落,季繁雲就關上門,頭也不回地進片場。
季繁雲下午的戲份是孟連和思雪之間較為露骨的情節,照理不適合讓劉均來。
劉均被王縷叫去警局,照理不能空出多少時間。
只是,他們都需要邀請和參與來更近一步走向彼此。
季繁雲從踏進片場的大門就開始控制著讓情緒低沉下來,上了妝,站到鏡頭前隨著導演的一個「Action」,他是陰暗的孟連,是別人人生的演繹者,他在敘述一段荒涼又殘破的故事。
區分劇中和戲外,季繁雲花光他幾乎全部的能量,以為不會再好了,以為不能恢復了,這幾月,意外收穫了滿滿的糖果,續上了能量。
彷徨當然不是立刻就消失,可從此有了能邀請的人了,好像連走路時每踏出的一步都變得堅定。
這是很古怪的感覺。
劉均到王縷那兒,看了他們整理的結案報告,然後非常應酬模式地見了幾個領導,其中不乏聽領導為他的事業表示惋惜,如果姜萊在,姜萊肯定會不屑地回擊「我們有錢」。
他並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淡漠,對事業,對堅持很久的信念,崩塌之後一直都是迷失的狀態。
在下午無聊的應酬流程里,劉均多次想到季繁雲,很為自己提出要當季繁雲的指明燈感到慚愧。
這幾月,充滿意外和驚艷的相遇里,季繁雲點亮了他的生活,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再一次得到惋惜言論後,劉均很坦然地回應:「都過去了。」
不完全是放下了,經歷就是經歷,許多回憶永遠在噩夢裡,遺憾不是一件輕易就能夠填平的事。
都過去了,是因為看見了值得期待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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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 番外
第42章 番外一
造物者的光榮
01
「靠!」
姜萊很暴躁,吼了一聲把旁邊在開車的邱韋嚇了一哆嗦。
邱韋回過魂就安撫她:「多大的事,咱們什麼世面沒見過。」
姜萊大氣一出,罵了幾聲髒話,說:「他這是故意整老大,給老大下套你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