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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均的專業能力和他從頭參與案件調查的經驗,無疑是最佳的法醫人選,所以專案組給他開了後門,掛了一個顧問的名頭。
季繁雲是來的路上看到項東齊最晚給他發的一連串信息,才知道劉均在以前的工作領域上有多精彩。
項東齊沒離開平寧港,不僅沒走,還一直在給季繁雲發跟劉均有關的資料,試圖讓季繁雲清楚這個人不簡單。
但顯然,季繁雲只能咂摸出『知己知彼』,並向項東齊真誠回覆:謝謝。
是該謝謝的。
來的路上一直在和項東齊發微信,劉均坐在前面副駕上,講什麼季繁雲都點頭「嗯嗯」,有在聽,但大部分注意力還是在看手機上的內容。
接著,一到警局下了車,劉均就提出加一個微信方便聯繫。
惦記很久的微信好友終於讓季繁雲加上了。
他們下車走向迎面過來接待的王縷,一邊掃著二維碼加好友,表情都是淡淡,就跟不太熟一樣,任誰都想像不出這是早晨剛從一個被窩醒來的兩個人。
許笑就更懵了,開車的小陳也疑惑。
王縷領著季繁雲單獨進了辨認室,單向鏡子另一頭的審訊室是程國盛一個人坐在桌子前。
「老劉說你知道案情的大概,所以你應該也清楚嫌疑人為什麼會對你行兇……」王縷說著。
季繁雲忍不住地打斷:「老劉?」
然後開始憋笑,心說怎麼會這麼土,憋著笑又說:「我來平寧港是為了拍一部電影,我的角色形象不是特別正面,可能有幾次被你們的嫌疑人撞見過我的入戲狀態吧。」
「詳細講一下你跟嫌疑人碰面的經過。」王縷指了指鏡子那邊說,「你可以看著他再仔細想想。」
因為王縷從關上門那一刻開始,態度就十分認真,到現在,季繁雲不由得重新有了正在經歷兇殺案的緊張。
桌子下的雙腳不自覺地收攏,又因為輕微的動作也引起王縷的視線,季繁雲更緊張了。
他說:「都是在街上偶然碰到,第一次是我剛來平寧港的時候,在巷子裡迷路,當時看見周圍沒有人索性坐在旁邊的台階想劇本內容。」
王縷打斷話,問:「為什麼要在路邊想劇本?」
「體驗角色,我的角色是個當地小混混。」季繁雲覺得自己像個被審問的犯人,而不是受害人,不太愉快。
為了趕緊結束,他加快了語速:「第二次見面也是在巷子裡,那天我和我的經紀人為了工作有些爭執,情緒都不是很好。嫌疑人當時和我們一起走出巷子,再之後,我的電影剛開拍是在碼頭取外景,嫌疑人應該有幾次在片場外圍觀,我有點印象,但不是很確定。你可以去問劉均,他不是一直在跟蹤……」
王縷再次打斷,說:「只要講你跟嫌疑人的碰面,其它事我會去確認。」
季繁雲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又說:「後來,劇組的司機受傷,換了他過來開車,來了不到一周就出事了,期間我跟他沒有接觸,沒有在他面前展現過負面情緒。」
王縷說:「網上一些小道新聞說你有抑鬱症,是否屬實?」
「你們警察查案還要看受害人的小道新聞?」季繁雲臉上露出孟連那股挑釁般的嘲笑,緊握的拳頭卻滿手心是汗。
「所以我在跟你確認,你是不是有抑鬱症?」王縷說,「日常生活中是不是需要依靠安眠藥才能入眠?」
「有過,已經好了。」季繁雲呼了一口氣,「安眠藥已經不是必須品,我只會在拍攝量過大,睡眠不好的時候才吃,為了保證充足的精神。」
王縷點了點頭,準備開口時,季繁雲打斷了他。
季繁雲說:「我不太明白為什麼問我這些? 」
「很抱歉,是流程。」王縷說著話,臉上恢復了一點剛剛在外面的神色,「老劉捨不得問你,只好我來當壞人。」
哦,季繁雲想起來,之前在片場休息室做筆錄講幾句就親到一起的樣子。他沒把王縷說的『捨不得』當真,只覺得可能自己比較會勾引人,讓劉均不能專心工作。
王縷又問起被迷暈扔進下水道的過程,反覆跟季繁雲確認為什麼要離開片場的原因。
季繁雲其實被問得有點慌,特別是程國盛還在單向鏡子後面直直地望著這邊,簡直是折磨。
講得很輕鬆的『走流程』直到最後結束,他才明白過來,劉均是設計被程國盛盯上的,而自己才是連環案唯一的活口。
所有的話都是證據,是將來要作為指認程國盛的證據,並不是隨隨便便撒個謊就能隱瞞過去。
所以沒有被問到「你和劉均是什麼關係」,問題是,「為什麼會因為一通電話就冒著那麼大地風雨離開片場。」
「因為我和他在交往。」季繁雲說,「我知道他在查這個案子,擔心他出事。」
王縷還是點頭,然後說:「你們怎麼認識的?」
季繁雲認真考慮了要怎麼回答,看到王縷完全是八卦神色才恍然,他反問:「跟案子有關係嗎?」
王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示意可以出去了,一邊又說:「這不是替兄弟操心,見諒見諒。」
季繁雲皺了皺眉,聽起來奇怪,費了好一陣思緒都理解不來。
他們一早上都在警局,季繁雲做完筆錄之後,許笑也被王縷叫了進去,詢問許笑對程國盛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