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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沉甸甸的。
她生性要強,給他人帶來麻煩是她最不願做的事。可是當下陷入囹圄,除了賀以舟, 她委實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幫她的人。
「我會……」夏明月強忍那股子難受,「儘快找到房子的。」
「夏明月。」他忽然叫她全名,夏明月不禁對上那雙眼睛。她在那張向來冷漠的臉上看到從未有過的堅定, 猶如雪山里開出的灼灼明火, 冷不防燙到她心尖。
「之前的話, 不是說說而已。」他一瞬不瞬看著她,「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想與你從現在走到未來。」
在未遇到夏明月以前,賀以舟的生活枯燥宛若死水。
身邊朋友的對象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卻始終身單影只。對於「愛情」,賀以舟不心存幻想,卻也不拒之千里。他相信緣分總有一日會到達身旁。
就是那麼奇妙。
當夏明月孤單出現在夜色里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一團光衝撞而來,破開白晝,在心底迸發出一絲微妙的悸動。
——他從未想過離開她。
哪怕流言蜚語化作海浪將她淹沒,他也會毫不猶豫跳入其中與她沉淪。
這番話讓她的心中瞬湧出想要擁抱他的渴望,她展開雙臂,毫不猶豫用力抱住眼前人。
她緊緊環繞住他的腰身,將自己完完全全埋入到他懷間。他的胸膛結實溫暖,布料上淺淡的氣息讓她眼眶發酸,忍不住想哭。
夏明月狠咬住下唇,隱隱約約做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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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收拾東西,等到晚上都打包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只剩下夏曉曼的房間還沒有整理。
夏明月正想弄點吃的,就聽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毫不意外,回來的是夏曉曼。
她掃了眼客廳。
以往空蕩的房子堆滿紙箱,有幾分凌亂,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無視賀以舟,沒有換鞋,繞過雜亂逕自向夏明月走來。
「房子找好了?」
「嗯。」夏明月沒有把要去賀以舟那邊住的事情告訴她,說,「你屋裡的東西我沒有動,你去看看有沒有要拿走的。」
夏曉曼直接往屋子裡去。
她想了想,決定過去幫忙,扭頭對賀以舟說:「你去買點吃的,我幫她收拾。」
賀以舟沒有異議,拿好鑰匙出門。
她跟過去,臥室門沒有關,夏曉曼動作利落地把書桌上的資料一本接一本往書包里塞。
她叩響房門,「需不需要幫你?」
夏曉曼睨她一眼,「不用,就幾本書。」
「衣服那些呢?」
「就三兩套,也不算多,我自己能收拾。」
夏明月語氣滯了一瞬,「你媽今天過來了。」
夏曉曼手上的動作有明顯地停頓,眼神閃爍不定,很快又恢復如常,「她來幹嗎?」
夏明月猶豫片刻,不知該不該講。
想著左右也瞞不過去,索性全部告訴她:「好像店裡因為我的原因受到影響,就來找我問問情況。」
夏曉曼總算正視她:「那你說了嗎?」
夏明月搖頭。
「在她被波及之前,我會解決的。」
解決……
兩個字又讓夏曉曼的睫毛低斂下去。
也真是奇怪。
明明先前還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愧疚,如今看到家人和夏明月變得兵荒馬亂,內心竟又生出一絲報復的快感。
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惡人。
努力壓制下那種感覺後,夏曉曼繼續收拾東西。
她的行李不多,幾套衣服幾本書,日常用品用的都是夏明月的,不屬於她也不用拿。住在這裡一年的東西,僅用一個包就能裝好。
「差不多了,我明天有課,就先走了。」
見她要走,夏明月這才想起嬸嬸交代給她的事情,急忙叫住:「等等,你媽給你帶了東西。」
夏明月把那袋東西拿給她:「裡面是一床被子和一些特產。」
夏曉曼眼神掃過去。
袋子是村子裡常見的尼龍袋,甚至是用過的,外表沾著一層厚厚的清洗不掉的土漬。東西裝得多,鼓鼓囊囊擠作一團,隱約能從開口處看到被子的花紋。
紅色牡丹花。
周圍點綴著幾片綠意。
她又想起母親送她上大學的情形。當著舍友與其他家長的面拿出手工縫製的床單被套,不顧她的意願強行給她換上,大紅大綠的顏色與整間屋子都格格不入,即使寢室無人說話,她也能感受到那些眼神。
——鄙夷,嘲笑。
——諷刺她的低微與貧窮。
夏曉曼猛然生出煩躁,當著夏明月的面,她沒有拒絕,直接拎過那個大袋子,「嗯,那我走了。」
夏明月跟她到門口,看著她身上的大包小包,於心不忍:「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她說,「地鐵不遠,我走兩步就到了。」
說完快速按下了電梯樓層,身子跟著鑽了進去,夏明月的那句「路上小心」也被緊閉的電梯門格擋在外。
夏曉曼拎著袋子一路疾行。
尼龍袋與地面摩擦發出沙啦沙啦的聲響,於夜色中盤旋,顯出幾分刺耳。
她幾乎等不到去垃圾桶,出了小區立馬把袋子隨手丟在馬路牙子上。
一身輕。
夏曉曼長長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