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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大學真是找不到北了!你以為你是夏明月啊,天下好男人任你挑,趕緊滾回來相親!!]
夏曉曼的指甲近乎嵌入到杯子裡,聲音斷斷續續出來:「我只是……覺著那個女孩可憐不想……不想就這樣算了。」
[狗鏈子是我松的。]
胸口疼。
她快要死了。
眼淚滾燙,濕咸,混合著她的卑微低賤,全部沒入那深色的杯中。
[保護好自己。]
夏曉曼淚眼模糊,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蒙上一層不甚清晰的水紗,模糊,整個世界再難看清。
她哭著說:「……對不起。」
對不起那條消殞於深水裡的生命,也對不起夏明月。
她恐慌,膽小;她卑微,低劣,她知道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懦夫,在這場浩浩蕩蕩的聲海之中,她找不到方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她太害怕了……
太害怕了。
情緒不會騙人。
桑淮幾乎是毫不猶豫相信了她的言辭。
他查找過夏明月的個人信息。
夏明月十八歲輟學,來到上京當了模特,後來與經紀公司有官司牽扯,最後全被擺平,接著又用短短几年時間走到這個地位。
她有手段有人脈,走到如今哪能一身乾淨。
夏曉曼卻是出身普通,比起夏明月,更是顯得卑微。
「求你……別告訴她。」她握住他的手哀求,
夏曉曼只有這一個要求。
——不想讓夏明月知道。
她怕人潮聲將她淹沒,也怕夏明月對她冷眼相待,更怕原本的家人徹底把她釘在恥辱柱上。
她犯了錯,可是怎麼辦呢?
事到如今無法回頭,除了這條路走到底,她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
她握過來的手掌布了一層薄繭,骨頭不如其他女孩那般細軟,粗糙,這是常干體力活落下來的。
桑淮思緒微動,緩緩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說過,我不會把你曝光出去的。」桑淮的語氣轉變為安慰,「你大可放心。」
夏曉曼哭得眼睛脹痛,「謝謝。」
「方便留個聯繫方式嗎?」
這一次夏曉曼沒有拒絕,互換電話和微信後,兩人就此分離。
夏曉曼沒有走。
她的視線停留在夏明月的頭像上。
照片裡的女人天生一張明艷臉,笑的也是暖洋洋的,盯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神讓她猛生惶恐。
她逃避似的關閉微信,手忙腳亂收拾好東西,重新返回到學校。
*
這一夜夏明月是在賀以舟家度過的。
上京連旱一月,今天卻像是有雨意。烏雲沉沉地遮住月亮,幾道悶雷響過,豆子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澆蓋而來。
她側躺在陌生的床上,聽著雨珠拍打窗戶,接著閃電撕裂夜空,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面龐。
其實夏明月一向害怕大雨。
第一次下雨,她失去了父親;第二次下雨,她失去了母親。第三次,她放棄了她的學業。
仔細想想,她的人生好像一直在失去。
吱——
門被頂開。
一團毛茸茸走了進來。
抱抱知道她害怕打雷,下巴自然而然擱在床上,抖動著耳朵以示友好。
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看著它撒嬌,討好,眼神一點點變得委屈。
「抱抱……」她冷漠地說,「我好像有點討厭你了。」
它聽懂了,皺著眉,委屈地哼了聲,搖著尾巴失落地離開房間,最後還不忘給她把門帶上。
夏明月背過身,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可是我更討厭我自己。」
她討厭自己。
比任何時候都要討厭。
討厭自己的不負責任,討厭自己的逃避,更討厭此時此刻對抱抱的遷怒。
她厭棄自己。
她悶悶哭著。
頭頂傳來溫熱的觸感,熟悉的冷松香鑽入鼻腔。
夏明月仰起頭。
在一片氤氳晦澀的浮塵暗影里,她看到男人兩片長睫低低垂著。一如既往的冷清,卻又好像對她卸下防備,只剩下微微收斂起的憐惜。
——那是對她的。
夏明月翻了個身,緩慢地把自己送入到他懷裡。
她抱著他,深深把臉頰埋入到他的胸前。
「賀以舟……」她說,「我自私畏怯,你幹嗎還對我好。」
她把自己折入土裡,渺小纖弱地如同一朵快要凋零的花。
賀以舟垂眸凝望,掌心溫柔地從她的髮絲穿過,落在她臉頰,上面還殘留著沒有乾涸的淚痕。
他的喉結滾了滾,一個字一個字掠過她的耳邊——
「我以為,你知道我喜歡你。」
男人的聲音糅雜在電閃雷鳴里,竟像是破開風雲暴雨的千束之陽,一下子讓她忘卻了孤單畏懼。
作者有話說:
注①:歌詞引用自《心靈捕手》插曲《Between The Bars》
第二更!
20個小紅包,明天見。
第23章
她是枕著賀以舟的胳膊睡過去的。
沒睡多久, 天剛破開魚肚皮便從夢中驚醒。
賀以舟躺在身側,和衣而眠。
他閉眼安睡的模樣掩去清醒時的凌厲,眼尾小孩子似的垂著, 夏明月忍不住伸出手, 食指從他的額心刮過,輕柔緩慢地蔓延至那高挺的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