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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以來,夏曉曼心驚膽戰,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網暴對象。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叫、什麼叫因為我的原因。」夏曉曼臉色蒼白, 「她是跳樓自殺,我沒有……我沒有害她。」
賀以舟看向她的目光瞬間沉鬱。
「哥,讓我和他說。」
夏曉曼這才注意到他的身後還跟著桑淮。
賀以舟側身讓路,桑淮走到她面前。
她手上的力度驟然鬆緩, 步伐軟綿綿地退了兩步。
「視頻是你剪輯過的,我需要知道原視頻在哪裡。」
夏曉曼:「刪了。」
桑淮:「那你把電腦給我,我可以復原。」
夏曉曼抿春不語。
這幅執迷不悟的樣子讓桑淮厭惡, 連最後一絲心軟也不想保留, 「你可能不知道, 我們先前的對話我都錄音了,如果那些交給警方,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夏曉曼別開頭,下唇被她咬出血。
賀以舟說:「劉艾歌的微博小號PO出了你的照片,就算你躲在這裡,網友也能通過照片扒出你的身份,到時候再加上錄音證據,你照樣逃脫不了關係。」
他說:「只要你把原視頻給我們,我們會為你開脫。」
夏曉曼崩潰大吼:「別騙我了!就像你所說的,夏明月是我間接害死的,你怎麼可能放過我!」
她蹲在地上大哭。
眼前這個局面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她也從來沒想過真的讓夏明月去死。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一切都朝著她最恐懼的方向發展。
賀以舟覺得她已經無可救藥了,眼底除了冰冷只余失望。
「明月從春天苦苦支撐到凜冬,她到死之時都在遭受著痛苦,你卻連站出來澄清的那點勇氣都沒有。」
「我是沒有!」她氣竭聲嘶,「我膽小怯弱,卑鄙自私,我的確沒有勇氣承擔這一切!」
她太害怕了。
害怕到齒冷。
過度的恐懼讓她每天都會在凌晨時驚醒,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讓她痛不欲生。
賀以舟緩緩蹲在夏曉曼面前,盯著那雙濕紅的雙眸,眼神里不見半點同情。
「那你……有沒有想過明月是怎麼度過這一個四季的?」呼吸起落間,他的話鋒轉為銳利,「她失去了一手創辦起來的公司;她失去了她的奶奶;最後她失去了自己的命,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把你推出去。」
賀以舟語似尖冰:「你應該明白,殺死她的從來都不是脆弱。」
是這世間降在她身上的無妄之罪;是人潮里的口誅筆伐。
因為善良,所以才讓她如此痛苦。
夏曉曼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輕薄的一縷陽光蓋在他的肩頭,描繪出他削瘦的兩頰輪廓,還有那雙在奔波之中變得滄桑的眼眸。
他隱忍自製:「現在明月死了,我只希望你能還她一個清白,她護你到死,你連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她嗎?」
夏曉曼渾身顫抖,難以回答。
她低下頭深深埋於肘間,嗓音哽咽:「曝光出去的話,他們不會放過我……」
賀以舟站起身,居高臨下對著她說:「如果你不出面,我才是不會放過你。」
夏曉曼已經無路可走了。
不管是退縮或者站出來,所面臨的都只是絕路。
她仍讓為自己求得一個生還的可能,仰起頭近乎哀求的:「我把視頻給你們,你們不要放出我的信息,好嗎……」
劉艾歌的那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錄音才是重點。
只要賀以舟不說她是惡意剪輯的那個人,等事情過去,她依舊能重新生活。
賀以舟的眼梢划過一絲微不覺察的厭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強硬地沖她伸出手:「視頻。」
夏曉曼深吸一口氣,從筆記本里找出了原視頻。
賀以舟說:「桑淮,拷貝一份。」
桑淮點開了傳輸,視頻同時開始播放。
原視頻要長几分鐘。
視頻里的抱抱開心地和劉艾歌追逐玩鬧,然而快樂只持續短暫了十幾秒,一條突如其來的信息讓她毅然決然走向深湖。
再然後——
就是廣為流傳的,抱抱撕拉劉艾歌的畫面。
前後兩個視頻,只經過簡單剪輯就變成了完全相反的兩件事。
桑淮唇瓣緊抿,複雜的情緒讓他沉默異常。
「你為什麼拍這段視頻?」
「明月處理工作,我先帶著抱抱走在前面。因為回復消息不方便,四周又沒有其他人,我就先鬆開了抱抱……」夏曉曼低聲說,「等我過去的時候,看見抱抱在和劉艾歌玩鬧。」
「她拜託我拍個視頻給她,我就拍了,然後沒多久……她就、就跳河了。」
過於突然,從來沒遭遇過這種事的夏曉曼立馬慌了神。
賀以舟問:「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告知警方?」
夏曉曼再次顫抖起來:「我害怕、害怕警方和她的家屬責怪我見死不救。那時候就我們兩個人,我又拍著視頻,我根本不敢承擔責任。」
她習慣性地把人往壞處想,也習慣性地不自找麻煩。
事實上她所做的是對的,劉艾歌的父母尖酸刻薄,若她真的澄清,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
然而一步錯步步錯,事情發展到了如今這個不可挽回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