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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的聯名款服飾原本定在這次中秋上架,前面所有的預熱都是為了此次活動,前期的宣傳GG就砸進去不少,更別提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
要是再加上賠償……
以他們工作室目前的資金鍊,根本支撐不住眼下這巨大的虧損。
額心就像是有蟲子在鑽,突突的疼。
夏明月感覺腦袋快要炸開了,她閉上眼,用力揉著太陽穴去緩解這份痛苦,好半晌才能勉強開口:「這個月的銷售額……如何。」
小張難以啟齒,但還是說:「不太好。」瞥見夏明月臉色蒼白,喉間梗了一瞬,「退件多過售出。有的超過七天仍選擇退貨退款,可是我們沒有辦法……」
服裝類本是強制七天無理由,可是有的人抓住漏洞,隨便挑斷一根線頭,或者剪開內線,再拿著這些小問題差評退款。類似這樣的瑕疵無法定性,就算他們拒絕也會有客服介入,而多數情況下,客服都會站在買家一方。
一月不到,線下線上的退貨量就超過了成交額雙倍。
至於那些因質量問題被退回的衣物,不能再進行二次銷售,損失只能自行承擔。
如今倉庫積滿滯銷物,工廠卻還要人養著,可以說每一秒都在賠錢。
說到這裡,小張終於情緒崩潰,哽咽泛濫而出:「還有,每天有人往我們門口丟垃圾,大門塗滿了髒話,小林昨晚上下班的時候還被幾個混混騷擾。你又不來工作室,我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失聲埋怨,怪罪夏明月棄所有人不顧;又免不了心疼,心疼夏明月,也心疼這個原本蒸蒸向上的工作室。
它本是所有人紮根在這座城市間的希望,頃刻間化作崖邊險樓,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夏明月還能說什麼?
她雙手抱著頭,深深將臉埋於暗處,苦楚混著血淚往肚子裡咽。
最終,她還是說出了那句一直不想說的話。
「店關了吧。」
比預想中的平靜;也與預想中的痛苦。
小張愕然瞪大眼,像僵住一樣,整個身子都直挺挺的立在她面前,只剩下眼窩裡的兩眶淚,欲掉不掉。
「事已至此,沒堅持的必要了。」
「怎麼就不能堅持了!!」小張徹底崩潰,啪的一下把文件夾甩在她面前,夾在裡面的紙頁紛紛揚揚散了滿地。
夏明月不響不語,靜靜看她宣洩。
「你站出來把一切說清楚就好了啊!你解釋清楚不是你做的,我們大家都能理解都能等。工作室你說關就關,那你想沒想過我們怎麼辦?我們的心血怎麼辦?!」
他們對夢想滿懷熱忱,她卻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抹掉他們的所有努力與前程。
夏明月委身將合約一張一張撿起,細細收拾重新放好。
她重新把文件遞過去,眉目平視著她:「你看見他們是怎麼罵我的嗎?」
小張泣不成聲。
夏明月一字一字地說:「他們叫我殺人犯,讓我去死。」
她說:「昨天一天,我接到上百通騷擾電話,點評全是差評,叫囂著讓我快點下地獄。我奶奶病了,我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回去看她。」
她說:「他們毒死了我的狗,還想要殺死我,殺死凡是站在我身邊的所有人。」
她看著她,力量抽離,只剩薄弱細碎的聲線:「你以為我不想解釋嗎?可是……我用什麼去解釋。」
她是釀成一切悲劇的肇始。
那條生命因她隕落,她本就罪愆滔天,日日夜夜囿於負疚,恨不得以命相抵。
解釋?
她談何解釋,怎配解釋。
小張頓口無言,竟作不出一點聲。
夏明月深吸口氣,「下午我會去一趟工作室,該說的我都會說清楚。這件事是我的錯,一切責任我會承擔,你們……」她張了張嘴,「你們沒必要跟著我遭這些罪。」
小張拿著文件離去。
她再也支撐不住,跑去洗手間吐了個天翻地覆,吐到最後只剩酸澀的胃液。
夏明月難以直立,整個身子癱軟在地板上。
她渾渾噩噩的,耳里一陣一陣發著響,說不清是耳鳴還是雜音,胡亂地盤旋在腦海,擾著太陽穴生疼。
忽然間,眼梢闖入一道光影。
他在面前蹲下,用冰涼的毛巾溫柔擦拭去她嘴角的水漬。
夏明月陡然清醒,怔怔對著他面容出神。
到現在,堅定站在她面前的好像只有賀以舟一個人。
「我欠別人一條命。」她的表情有幾分空洞,嗓音干啞,更多的是無力,「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還……」
他頓下動作,眼神里的光忽明忽現。
「你不欠任何人。」賀以舟堅定地告訴她,「你不用還。」
心臟清晰地跳動了幾下。
夏明月看了他好一會兒,慢慢挪動過去,鑽進到他懷間。
在這狹小的衛生間裡,她看到了荊棘叢生的天日,也抱住了她僅存的依靠。
作者有話說:
隨機紅包
第29章
下午, 夏明月回到工作室向所有人宣布即將閉店的消息,會議室里滿座寂靜。
她立於上位,姿態筆挺, 妝容得體, 與網傳的狼狽之姿大相逕庭。
小張在旁邊不出聲,其餘人也異常緘默, 只是眼神間表露出內心的探究與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