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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
眼淚奪眶而出,黎邇一不小心碰倒咖啡杯,咖啡灑了一桌,順著桌檐滑到了她褲子上。
江以檸立馬抽了幾張紙巾給她擦去褲子上的污漬,生怕腿上再燙一塊,著急道:「邇邇,別哭,你先別哭,哎呀,我不會哄人。」
「在卓健私人醫院。」
江以檸說。
「以檸姐,你可不可以帶我去?」
這一刻的黎邇什麼都不想了。
她再也不能接受身邊任何一個人以車禍的形式離開她。
江以檸表情有點為難:「邇邇,我和你說實話吧,賀家那邊現在對你說法挺大的,你不一定能見著,而且私人醫院保密性很強,你可能還沒到門口,賀家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媽其實還好,但賀家那一脈人除了承洲都挺龜毛的,還護短,不是什麼好搞的角色,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抓著她胳膊的手一點點滑落下來。
是啊。
賀家憑什麼會允許一個傷害過賀承洲的人再次出現在他的身邊。
黎邇沒了吃飯的心情,提前結束飯局回到了家裡。
進屋她把自己反鎖起來,背靠牆失魂落魄抱著手機蹲在牆角。
直到收到江以檸給她偷拍過來的視頻,她立馬打開文件。
看著視頻里那個渾身插滿管子的男人,她捂著嘴,眼淚一顆顆掉在手背上。
那樣一個應該在舞台上熠熠閃光的人此刻卻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她就那麼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就從家裡開車去往附近一個祈福很靈驗的寺廟。
去寺廟的路上還好,上山的路就不太好走。
下過雨的台階濕滑,走到一半天上就飄起了雨絲,幾乎所有人都在下山,怕大雨封了路,只有她一個人在逆行。
黎邇三步一拜從最低一階朝山上走。
中途好幾次撐不下去,她都咬牙堅持了下來,下唇已經被咬破,嘴裡是淡淡的血腥味。
攀爬到頂時,她已經滿頭虛汗,唇色蒼白到失了血色,沾著乾裂的血痕,膝蓋麻木到沒有知覺。
雨點已經連成線,正面是一尊彌勒佛像,黎邇把傘撐起放到一邊,把背著的包放置到傘下。
自己獨身一人彎膝在旁邊跪在了雨幕里,背脊挺直,虔誠地將雙手合至心口。
「求佛祖賜平安,佑他逢凶化吉。」
黎邇低頭痛哭,雨珠打濕她的背脊,她也毫無知覺,只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地重複著。
渾渾噩噩強撐著回到家,黎邇就開始發起了高燒,夢囈不斷。
十幾公里外的賀承洲手指輕微蜷動了幾下。
第20章 差點
才甦醒的人面色蒼白倚靠在床背上, 長時間不曬太陽,他臉色呈現一種不太正常的病態的白。
琥珀色的眸子純淨得像水一般澄澈,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淺色的陰影。
賀承洲面無表情看著這群圍在他身邊的人的面孔。
等了好長時間一直沒有等到想見的那張臉時,眉頭微微蹙起, 臉上的委屈都快要溢出來。
賀謹洲和賀霄雲憂心忡忡站在一邊, 陳靜月紅著眼眶被江以檸攬肩攙扶著, 站都要站不穩。
顧靳雲站在另一邊,靜靜注視著他, 等著他下一步反應。
江清彥離他最近, 大咧咧坐在他床邊,嘴巴微張著,濃黑的眼睛巴巴盯著他。
所有人都在等他開口說第一句話。
細碎的劉海覆蓋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微微垂在他濃密的睫毛上。
賀承洲斂著眸, 動了幾下唇, 才啞著聲音輕輕喊了聲:「乖寶。」
在場的人都長舒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語言功能是沒喪失,看樣子人也還算聰明。
他頭部受傷引起顱內血腫, 醫生說即使能醒過來也讓他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後遺症會伴隨終身。
輕微一點的可能會時不時頭疼, 嚴重一點甚至會出現生理和心理上的障礙。
「乖寶。」
剛才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觀察他的身體狀況上,根本沒人理會他說的話, 賀承洲又叫了一聲, 這次比第一次聲音高了不少。
這回,在場的人可倒是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陳靜月和賀霄雲沒什麼表情,賀謹洲也只是眸色沉了些, 心裡疑慮叢生。
只有江以檸, 心跳都慢了半拍, 小心翼翼摒著呼吸大氣不敢出。
視線亂瞟時和一邊眼神躲閃的顧靳雲對了個正著。
同時咽了咽口水。
確認過眼神,這也是個知情的人。
乖寶。
那可不就是賀承洲對黎邇的專屬稱呼麼。
江清彥聽劈叉了,他離賀承洲最近,聞言,傾身伸臂就要抱他,一邊動作還一邊吐槽:「賀承洲,出個車禍你怎麼還變娘了,還撒嬌要人過來抱。」
體溫快要相抵時,賀承洲重重推開他,滿臉嫌棄:「我沒說過來抱,我說乖寶,乖寶呢,黎邇呢,我受傷了,她怎麼不來陪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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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人都傻眼了。
賀謹洲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轉身就走,只沉聲撂下一句:「我去叫醫生,過來仔細檢查檢查這是什麼病。」
「哥,你是不是罵我?」
賀承洲看著他的遠去的背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