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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嘛,總要出那麼幾對情侶。
趙旭寧不意外,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到自己,懷揣著夢想道:「主角是哪個?」
宋知音已經看到十三集,秉持著照顧客人的想法說:「要不換別的?」
趙旭寧壓根不關心看的是什麼, 只道:「這個也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在哪?宋知音本來想給這劇打個差評的, 連吐槽語寫好大半, 不過這會說:「還可以。」
起碼俊男靚女,看著養眼。
趙旭寧只是想跟她多說兩句話而已,跟有臉盲症似的,反覆確認幾十遍主角到底是哪兩個。
宋知音都疑心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下一秒就希望瞎的是自己——因為屏幕里的小情侶正在親吻,都滾到沙發上,衣服扯到露出肩膀。
此情此景,趙旭寧此地無聲勝有聲地低下頭,好像幾分鐘前對劇情十分關注的人不是他。
宋知音也是如坐針氈,恨不得自戳雙目。
她實在沒辦法忍受尷尬,囁囁道:「我去洗手間。」
趙旭寧坐這兒,把她的通道擋住。
他猛地站起來,忘記自己的大腿上還有個筐。
完整無缺的花生們滿地滾,本該是惹人厭的意外,兩個人卻鬆口氣,齊刷刷蹲下來。
動作太一致,腦袋咣當就撞上。
宋知音摸著額頭想起段經典的台詞來,只覺得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她何必非要今天剝花生,委實是徒添煩惱。
趙旭寧也是對自己的表現無語,心想好不容易多聊兩句,好像連呼吸都不對勁起來。
他小心翼翼道:「對不起啊。」
宋知音哪好意思把責任推在他身上,開玩笑說:「我的頭很硬的,沒撞疼你吧。」
趙旭寧撿著地上的花生說:「不會,很輕。」
該用輕來形容嗎?宋知音撓撓臉,正要扶著吧檯站起來,餘光里看見電視裡的人還在親,忍不住罵道:「靠。」
沒完了還。
趙旭寧啊一聲,想起來她剛剛是要去洗手間,往邊上挪說:「你過吧。」
宋知音確實迫切想要逃離此地,然而她起得太急,眼前烏漆嘛黑一片,下意識伸手想找個支撐點,對著趙旭寧的臉拍過去。
趙旭寧好端端挨一巴掌不算,自己也被帶倒。
兩個人都是一歪,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湊巧貼著。
宋知音的視野雖然還不大清晰,卻麻利地按著他的胸口站起來。
力道之大,趙旭寧忍不住咳一聲才說:「沒事吧?」
宋知音都想重新定義沒事,心裡已經罵一百句,一疊聲道:「沒有沒有沒有。」
看他的樣子又說:「你沒事吧?」
趙旭寧覺得自己有,他倒吸口氣,懷疑今天或許黃曆上寫著不宜出門,只是他沒有多看一眼。
他想要犟嘴,但出於職業素養,猶豫著說:「我後面好像撞了一下。」
宋知音瞪大眼睛,心想他是靠身體吃飯,有個三長兩短還得了。
她茫然把雙手抬起來,像醫生做手術之前的樣子說:「哪裡啊?」
趙旭寧手探到背後一指,頭也試圖向後扭說:「這兒。」
這個位置確實尷尬,宋知音都怕他脖子扭到,不自在道:「那,我看看?」
本來嘛,大大方方動手沒什麼,但問出來之後好像有別的意味在。
趙旭寧這會比上完一天的課還要熱,覺得還是去找個鏡子為妙,只是轉念一想自己還有一副好身材,被他妹評選為男人最大的優勢之一。
誰都是為己悅者容,他下意識地調動著肌肉,想要展現出更完全的線條,羞澀地嗯一聲。
這個羞澀,是宋知音聽出來的。
她在腿上掐一下,深吸口氣,一咬牙扯起他的衣服下擺看說:「沒破皮,就是有點紅。」
肌膚和空氣的接觸,叫人身上起細細麻麻的雞皮疙瘩。
趙旭寧伸手按兩下,得出結論說:「沒磕到骨頭。」
宋知音的內疚稍散,手快速鬆開說:「那就好。」
仍舊是最開始的那招,轉個身去洗手間。
趙旭寧覺得她是落荒而逃,不知道該不該笑,嘴角上揚著收拾引起一切的花生們,洗完手擦乾後用又接著剝。
宋知音在洗手間裡躲好一會,反覆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後朝外走,看他都快把自己的份也幹完,默默坐下來。
氣氛在尷尬之中又透露著點別的,趙旭寧道:「你中午吃什麼?」
宋知音離職以來,從沒有覺得早晨這麼漫長過,心想真是豐富多彩的一天。
她道:「我請客,你想吃什麼?」
趙旭寧不跟她爭這個,想想說:「酸辣粉吧。」
他看她點好多次。
宋知音對自己的口味更加了如指掌,在他究竟是遷就還是無心之中糾結。
她不太相信趙旭寧會喜歡自己的,可又覺得成年男女之間的友好,總該比青春期之間更有目的才對。
畢竟十幾歲的時候,大家腦袋裡還有純友誼,但這個年紀仿佛一男一女只能談情說愛。
可是跟趙旭寧?宋知音還是決定否認這個可能性,那些旖旎的念頭拋之腦後,把手機遞給他說:「你看看加什麼配料。」
趙旭寧一心惦記著剝花生,只隨意道:「跟你一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