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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笑著說:「裴斯延,我是不是很厲害?竟然能活到現在。」
裴斯延說不出當時聽到這些話時的內心有多亂。
只知道內心特別後悔自己當初沒有直接進去,如果他進去將她帶出來,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他想是的,並且他不會給她藏刀片的機會。
因為他會替她用更殘暴的手段去對付;因為刀片太輕了,怎麼能讓欺負她的人死得這麼輕鬆?當然得用打火機代替菸頭在她們身上燙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因為她的手很乾淨,當然不能握沾了血的刀片,不像他活得這麼野蠻,可以背負一切。
他將她緊摟著,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宋晚清不懂,手捧著他的臉逼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為什麼說對不起?」
裴斯延第一次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將頭低得很低,像是在認罪,「那天我在外面,報了警,但沒進去。」
沒了聲。
他心開始慌得厲害,那隻一開始捧著他臉的手也收了回去,他驀然抬起頭看她正準備開口解釋,卻見她帶笑看著自己。
她抬手用指尖畫他的眉毛、眼睛、鼻子,等到了嘴角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她圈著他的脖頸將他帶下吻他,最後將他推開讓他坐在沙發上。拿回主動權折騰了他好一會,在終於沒了力氣的時候才趴在他身上說了話:「裴斯延,你不用說對不起,如果不是你幫我報了警,我可能就死在了那裡。」
因為那時候,她看到有個女生喪心病狂地從身後拿出了捲尺,捲尺很長很利,一旦脖頸被圈住那就是死。
所以如果沒有裴斯延的幫忙報警,會是怎樣後果,她不敢想。
人和人之間的惡意,有時候就是會沒來由的那麼大。
那些人不講道理,只圖一時的快意,但這一時的快意,也會讓他們受到更多的懲罰。
*
這天的情緒一直都在頂端,使人總是保持緊繃的狀態。
裴斯延在天將黑的時候,下樓去超市給她買了一次性的貼身物品,在經過香菸柜子的時候,思來想去還是買了一盒十二釵帶上去,順便還給她買了缽子糕。
回到去,他就先抱著她去浴室洗了個澡,幫她換上了自己的睡衣,又將她抱進自己的臥室里放在床上,接著拿出吹風機幫她吹著頭髮。
這一系列的動作,令宋晚清緊繃的狀態消了些。
聽著吹風機的嗡嗡聲,那隻手就這麼在頭頂揉弄著頭髮,幾根髮絲飄在面前弄得她臉有點癢,她笑了笑扯他的衣角。
裴斯延關掉吹風機疑惑問她:「怎麼了?」
「沒。」宋晚清皺皺鼻子,「就是頭髮弄得我臉和鼻子有點癢。」
他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知道了,我注意點。」
「好的托尼裴。」
「很難聽。」
「挺好聽的呀,托尼裴,多高端大氣上檔次。」
「嗯,洗碗機我也覺得很高端。」
「裴斯延!你是不是嫌命長?!」
「那倒不是,還想再活久些。」
「活到多少歲?」
「你活到多少歲,我就活到多少歲。」
宋晚清驟然笑了,因為這話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就是有點肉麻,有點像在一起好多年的老夫老妻之間會說的話。
可他和她之間不是那種關係,也不是情侶關係,只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吹風機的聲音里又突然多了道溫惠蓁的聲音。
不准談戀愛,談了也要斷了、退學、出國。
這些都由不得她做主,操控權都在溫惠蓁手裡。
那隻手還在揉她的發,吹風機的聲音隨著挪動忽近忽遠。
她身上有他的香,頭髮也是他的香,她很喜歡。可離開雲平出了國,就不會再有這種香了。
垂眸看著地板,宋晚清輕輕晃動著腳上那雙他的拖鞋。
在吹風機聲音停止後的下一秒,一隻拖鞋掉了
她盯著它,輕聲開口:「裴斯延,我要退學出國了。」
卷著電線,裴斯延彎腰將吹風機放進床頭櫃的柜子里,「餓了嗎?給你買了缽仔糕,去客廳吃還是在臥室吃?」
「九月份之前就要走了。」她仰首望他,「裴斯延,你會想我嗎?」
她聲音鎮定,表情自然,就這麼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
如果接下來他不能做到像她那樣鎮定,反倒顯得他特別不識趣。
「所以你是打算一走了之,甩手對做過的事不理,對嗎?」
她垂了眸,裴斯延朝她走去,彎腰用力抬起她的下巴,那雙幽暗的眼睛裡又恢復從前的漠然,「宋晚清,看我,回答。」
宋晚清抬眼注視他,明明垂落在大腿上的手已經不安地互相扣弄著,可表面還是裝作自然,「不然呢?我們之間又沒有關係。還是說,做多了,你喜歡上我了嗎?」
「如果我說是呢?」裴斯延斂眉,手用了力,「如果我說我也可以等你,或者和你一起去呢?你還會一走了之甩手不理嗎?」
「會。」
她努力穩住語調,說得毫不猶豫。
「為什麼?」
「因為我不相信相隔兩地的人時間久了還會有感情,更別說你和我一起去,這只會給我帶來負擔。因為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打亂任何人原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