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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延見她突然不說話,眼睛還發直地盯著圓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便用指節敲了下她的腦袋。
正想問她剛剛在想什麼,就聽她突然問了句。
「所以你為什麼學心理學?和家庭有關嗎?」
又是這個問題。
裴斯延被她的執著弄笑,「你為什麼這麼想知道?一個專業而已,況且這一定要有什麼理由嗎?」
宋晚清搖搖頭,顯然也覺得自己太過執著地笑了,「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想知道,但隱隱約約總覺得你有秘密,猜不透你。」
「照你這麼說,學心理學的都有秘密了?」
「我可沒這麼說,反正就覺得你和別人不大一樣吧,看著像學土木工程的。」
「沒看出來你還懂得看面相?」
裴斯延也不再和她兜圈,轉頭瞥了眼茶几上的那幾本心理學書籍,隨後道了句:「裴宗舜是心理醫生。」
見他終於肯說,宋晚清一臉認真地在那聽,「然後呢?」
裴斯延被她這認真的表情逗笑,扯了扯嘴角,望向不遠處一閃一閃的紅色警示燈,隨即笑意又漸漸淡下,緩慢開口:「你應該知道,醫生有好有壞,包括心理醫生,而裴宗舜是站在壞的那邊。雖然催眠是沒辦法使一個人徹底失憶的,但他可以在找到一個對他有用的人之後催眠那個人,誘導那個人進入到他準備的特殊狀態里。他很擅長掌控和洗腦,很會找到那個人脆弱的點,在那個人痛苦的時候加大劑量,而我就是那個人。我從被他撿回去的那天起就是一顆棋,你知道嗎,從我剛六歲開始,他就會經常把我關在郊區一個沒有燈只有一台電視,並且全封閉的木屋裡,一關就是三個小時起步,你知道起步為什麼是三個小時嗎?」
宋晚清聽他的話已經有些愣住,微張著唇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卻聽到他又繼續開了口。
「因為曾經我不小心把自己反鎖在了一間很小也同樣全封閉沒有燈的儲物室里,那時候我斷斷續續地拍門,拍了好久都沒人來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死了,沒想到在我停下拍門動作,快害怕到昏厥的時候裴宗舜將門打開了,手裡還拿著一個計時器,上面的數字就是三。出去後他和我說,為了以後讓我不再害怕,必須得每天在木屋裡待著鍛鍊膽量,並且待在那的時候需要看些恐怕片刺激我的大腦,那時候我每天一閉眼都是血腥的畫面,根本不敢睡覺。」
說到最後,裴斯延突然覺得身邊太安靜了。
扭頭一看,發現宋晚清正皺著眉一副覺得他有些可憐的表情看著他,這惹得他又忍不住抬手捏她的臉,「怎麼這副表情表情看著我?嗯?」
宋晚清弄下他的手放在掌心揉捏,抿了抿唇,「所以,你學心理學是為了你自己對嗎?」
裴斯延有些意外她能猜到,看著她揉捏著自己的手,「是,不然我真的會成為一顆任他擺布的棋,跳進他設下的局,也可能會因為那些血腥畫面和鋼棍插進她身體裡雙眼瞪出的畫面嚇到失常。」
就因為血腥畫面看得太多了,導致他現在面對大多數恐怖的事情都很平靜。
他看著她,頭一次眼神里出現後怕,頭一次語氣里出現慶幸,「還好,我沒有變成那樣。」
但他也險些變成那樣。
「你不會那樣的。」宋晚清垂著眼眸揉他的手,情緒也變得較為沉重,最後又問了他一個問題,「那,裴宗舜是以後會被法律制裁的那種人嗎?」
裴斯延聽她這麼問,想必她大概已經猜出裴家是什麼情況了,所以應該也沒說下去的必要了,「是,未來總有一天。」
他抽回自己的那隻手站起身,來到她面前低頭看她,「進去嗎?外面太熱了。」
宋晚清仰頭看他,下一秒朝他張開了雙手,莞爾笑道:「好啊,那你抱我進去。」
「不抱,自己進。」
可他話是這麼說,身體卻彎下腰將她從凳子上抱起,感受到腰被那兩條腿緊圈著,手沒忍住捏了下她的後脖頸,笑道:「鬆開點,圈這麼緊你不累?」
宋晚清搖搖頭,「不累啊。」
才怪呢。
其實她只是想藉機抱一下他。
畢竟他是男人嘛,她總不好在剛剛那時候說覺得他很可憐想抱抱他吧,那多失他的面子啊,所以只能用這個機會抱抱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實裴斯延在她說要抱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因為她臉上藏不住情緒。
不過他不會覺得這樣會失面子,反而後悔剛剛沒再說得嚴重些。看她因為他哭,然後哭著說要抱他的畫面應該還會更不錯?
「想什麼呢你裴斯延?」宋晚清晃了晃腳,「你是想讓我坐在茶几上是嗎?」
裴斯延回過神看了眼茶几,又看了她一眼,最後還真將書弄到一邊把她放在了茶几上。
他單膝跪在地仰頭看她,一副顯得像下一秒就要求婚的姿態,嘴裡卻說著不對勁的話,「我們好像沒在茶几上做過。」
「……」這裡除了黃色還有別的顏色嗎?宋晚清突然覺得連天都是黃的。
她敲了敲茶几玻璃,「這位裴先生,您就不怕做到一半塌了嗎?床還不夠您施展的?」
「你可以站地上。」
「……裴斯延,我要回宿舍,不然我覺得我明天需要坐輪椅。」
「你今天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