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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定在她面前,將花送給她,花的顏色是她一如既往喜歡的粉色, 一共有五十二朵。
下班時間,公司樓下進進出出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路過的人基本都會往他們身上瞥一眼。
宋晚清接過道了聲謝謝,看了眼玫瑰又看他,「你怎麼無緣無故送我花?」
「無緣無故嗎?」趙又馳看著那束他今天下午親自去花店包好的花, 又將目光投向她, 果然再好看的花都比不上她。
他直視她的雙眼, 「我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送你花的, 不管是在巴塞還是在國內, 都不是, 這其中的原因我猜你也應該知道是為什麼。」停了停, 又一副帶笑的模樣眉梢輕挑,「很簡單,就因為我喜歡你。」
他好像換了個人,和早上一臉疲態的他完全不一樣。說起話來那種不懼怕後果的直接,讓人有種覺得回到六年前的錯覺,這導致宋晚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不過趙又馳也沒打算讓她接下去,從褲兜里撈出車鑰匙摁下開鎖就走過去車旁為她拉開車門,「上車吧姐姐,預訂的餐廳離這有點遠,我們得提前開車過去。」
宋晚清:「好。」
兩人這次要去的餐廳,是一家開在靠江邊的一座高樓里第六十二層的法式餐廳。
餐廳環境優雅浪漫,氛圍光線偏暗,每張台上都放有一個已經有蠟燭在燃燒的玻璃燭台,晚上坐在靠窗的位置還能俯瞰這座不夜城,不夜城裡每棟樓發出的亮光都聚集在一起,像第二片夜空眾星繁密。
在悅耳的鋼琴曲中落座,頂上燈光只照亮餐桌正中央,兩邊位置只分到半點的微光。
宋晚清剛將包放好在一旁,就聽趙又馳說他要去趟洗手間,讓她等他一會,她應了聲好。
十來分鐘後他回來了。
宋晚清放下手機,抬眼見他竟然換了件白色襯衫,並且扣子扣得很規矩,還別了袖扣,是不多見的正式。
趙又馳坐下,見她有注意到袖扣,弄了弄手腕笑著道了句:「還記得這個嗎?你送給我的畢業禮物,我一直沒捨得戴,這是第一次戴。」
宋晚清嫣然笑著,「記得。」
那時候會給他買袖扣,是覺得他畢業了要離開學校步入社會,要開始走向成熟,要褪去青澀變成成熟的男人,所以對她來說袖扣就是最好的選擇。
「但你知道嗎,其實袖扣不能隨便送人。」趙又馳凝視她的眼睛,說得格外認真,「因為女生送男生袖扣,在西方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他又淡笑著追問:「你不怕我那時候誤會嗎?」
聞言,宋晚清眉心微微蹙起。
那時候的她確實不知道送袖扣還有這層含義在,只是單純覺得能夠代表成熟就挑選了一枚送他了,不知道他那時竟會想到這個。
短暫沉默的時間裡,有服務員開始陸續上菜。
等菜上好,宋晚清正想說點什麼就被趙又馳給打斷了。
「這間餐廳我之前和朋友來過一次,吃過之後覺得肯定很合你胃口就帶你過來了。」趙又馳拿起醒酒壺給她和自己倒了杯紅酒,「你嘗嘗看,要是覺得沒我做的好吃我再帶你回去吃。」
「那怎麼行?」宋晚清拿起酒杯,兩人碰了碰,抿了口她又接著說:「要是就這麼回去了,豈不是浪費你換的白襯衫了?」
放下酒杯,趙又馳輕笑,拿起刀叉切著食物,「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換白襯衫嗎?」
宋晚清疑惑:「為了符合環境?」
「不是。」
「那是什麼?」
「對你來說可能沒有特別的意思,」趙又馳停下了切食物的動作,「但對我來說我覺得有。」
鋼琴曲婉轉悠揚。
他放下刀叉,穩著語調,眼神和說的話比任何一次都要認真,「從第一次見面的休閒服飾到今天的正式襯衫,一共用了六年,而這六年我們都一直在一起,一起經歷了校園到社會的生活,一起陪對方過了一年又一年。雖然我們現在的家庭組合在一起,但是我從沒有把你當成過家人,以後也不會。」
本不太懂他為什麼要穿著從前的打扮和突然換上白襯衫的宋晚清,到後面逐漸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也大概猜到了他接下來會說什麼,於是在他說完後就開了口,話里也很直接,「我想你應該也明白,是,我們這六年確實一直在一起,但感情對我來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如果沒有這個瞬間,即使對方再喜歡我,我們認識再長時間,我也不會想要往戀人的方面去發展。之前我就說過的,你應該記得。」
「可你的每個瞬間都能讓我產生感情。」趙又馳的話在鋼琴曲曲終時也正好道完。
手上被玫瑰身上的刺扎到的地方隱隱約約有了些痛感,他望向窗外,其實在吃飯之前他就猜到如果再次表白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還是決定再試一試,想像曾經十九時那樣不懼怕被拒絕地去試一試。
是,當他在六年後換上十九歲時的服裝,模仿那時候的自己去送她花,模仿那時候的勇敢直白地說出想送她花的原因時,以為那樣就會給二十五歲的自己再多些勇氣,可當他說完那些話、脫去那套服飾換上襯衫的時候,他發現早已沒有當年的自信和勇氣了,接下來的所有動作都是在學當年的自己而已。
那時候他年年送她花,送的時候都會以開玩笑的方式對她說我喜歡你,而今年他不想再以開玩笑的方式去說,因為他覺得再不認真就再也沒機會了,雖然機會很小很小很小,和那個人比起來小到幾乎沒有,但他還是決定試試,可現實告訴他,沒有就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