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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埋頭兢兢業業工作的宣雨,嘆了口氣,語帶惋惜,「雨姐,今天是我最後一場了。」
宣雨拿著筆,給他化假傷,口裡嗯嗯地敷衍,「恭喜殺青哦。」
奚聞故作委屈,「你都不想我嗎?臨別了,感性的話總要說幾句吧。」
宣雨笑笑,「你還拍別的劇的吧?我跑好幾個劇組呢,別弄的好像見不到了似的。」
奚聞拿不準,體驗了把拍戲的感覺。累慘了,也很有成就感,一堆人待一起,共同朝著一件事努力,熬夜拍戲研究琢磨,其實很振奮。至於要不要把這當事業長期經營下去,又說不好。
「下次要化什麼妝,記得約我,我什麼都拿手。」半張臉收工,宣雨拍拍他的肩,讓他側過去點。他倆早互加了微信,宣雨那就是個工作號,經常發GG。
奚聞照做,兩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配合還挺默契,
「這話雨姐你該跟我說的,奚哥不管那些。」白小乙倚在旁邊的桌子上剝橘子吃,偶爾給奚聞塞兩瓣,他手不穩,容易蹭掉嘴上的妝。
兩次以後,宣雨有些惱了,「說了多少次了,別在化妝間裡吃東西。」
白小乙渾身一激靈,快速把手裡的東西塞嘴裡,嘴巴鼓鼓地像個倉鼠,扔了手裡的橘子皮,攤開雙手表示清白。
奚聞被白小乙這個活寶逗樂了,剛笑了下,就被宣雨悶頭打了一記,「嘖,別做表情,又畫歪了。」
最後一場戲。
華軒被關在那間不見光的小屋子裡,已是強弩之末,不管華暘能不能找到他,都已經很難撐下去。
他跪坐著,靠著牆,眼前突然白光一閃,鉸鏈摩擦發出刺耳響亮的噪音,門遲緩地移動。
華軒艱難地眯起眼,眼睛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不適應光亮,在最初的一剎那是空白的,無數擾亂的光斑,然後畫面才開始聚攏。
林輝跌跌撞撞推開門進來,然後轟然倒下。
後頭露出一張臉,眉毛凌厲,眼珠子很黑,臉上有血,身上帶傷,手中的槍旋了一下,插入腰側。
是游凌。
華軒原先直起的身體重新傴僂下去,頭下垂,好像殘存的力氣已經沒有辦法支持他挺起身體。明明是生機,卻因為來的不是那個人,而失望。
遲緩而沉重的腳步聲。
游凌蹲下來,抬起的手遲遲無法放到面前人的身上。他沒有想到華軒受的傷會那麼嚴重,雖然在看到那隻為恐嚇與嘲笑而寄來的斷手時,他就想到華軒的日子不會好過。
林輝已經失去理智,他知道這樣對華軒,華暘說什麼都不會放過他的。但他還是做了,說明他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既然一切無可挽回了,倒不如一起下地獄。
手虛虛地停留在肩膀上,說了句無用的關切,「你怎麼樣?」
華軒很虛弱,基本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闔上眼睛,弱弱地點了一下頭。
用槍打斷了拴人的鎖鏈。
游凌蹲下身,試著抬起他的胳膊,把他扶起來,提起左手時眼角猛然看到傷口處的慘狀,像觸電一樣縮回了手指。血染透了紗布,沒有遮嚴的地方露出紅白的血肉。
換了一處,抬起右胳膊,摟住腰把他往上提,試了幾次,華軒的腿一點都不能著力,小腿脛骨斷裂,戳出皮肉,整條腿已經扭曲了,動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沒走兩步,華軒開始吐血,吐了游凌滿肩,血粘稠地,滴滴噠噠地從衣服上淌下來。
游凌不敢再動,扶著他重新坐下。
這時候游凌已經知道華軒不行了,活不了了,從這裡出去都是奢望。可能兩天前就已經快死了,不知道靠著什麼能一直撐到現在。
他把華軒的身體放平,眼前這個人渾身都是傷處,碰哪裡似乎都不對。游凌做臥底快十年,自問見多了血腥的場面,在這裡人命如螻蟻,分外輕賤,以為自己已經變得鐵石心腸,卻還是感到了不忍。
他以前羨慕過這個人,享受著不義之財,還能無憂無慮地做一個普通人,讀警校,做警察,做那些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他氣憤過,覺得這世界很不公平,為什麼壞人能活得順遂,好人卻要受盡坎坷。
華軒的嘴唇蠕動著,游凌俯下身去聽,聲音細若蚊蠅,「告訴我哥,我沒怪過他。」
眼睛閉上了,身體軟下來,再無一點聲息。
游凌站起來,手機震動,是華暘打來問他情況,他猶豫了下,接通後說,「沒有,我沒看到林輝,那裡是空的。」
幾乎沒有等他說完,電話就掛了。游凌不意外,華暘一定很急,排除了一個地方,就要馬不停蹄去找下一個。
游凌垂下手,低頭看著地上的髒污,乾涸的暗沉的血,滲透進每一處縫隙,逐漸冰冷僵硬的屍體,空氣里瀰漫的都是腐臭的味道。
一間暗無天日的刑室,這個少年最後的葬身地。
華軒死了,他會是引爆赤梟的最後一枚炸彈。找不到林輝,沒有消息,華軒就永遠生死未卜,華暘就會一直找他,忐忑不安,缺漏百出,一直找到死。
本意就是要赤梟內鬥,怎麼可能給時間讓華暘穩定秩序,休養生息。他對不起華軒,但對游凌而言,這是難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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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殺青
盡職盡責地演完最後一分鐘的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