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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野沉默著降下車窗,風湧進來,吹亂髮絲,穿過車廂,有呼嘯的聲音。奧迪在小花園裡停著,兩側枝葉吹卷摩擦簌簌地響,淒寒詭異。
沈清野緩聲說,「讓你清醒一下。」
風吹過只剩了茬寸青的頭皮,著實有些冷,奚聞箍了手臂,牙齒上下一磕,聲音清脆。
沈清野則側過半身盯住他,胳膊貼上胳膊,隔著光滑的風衣料子,眼皮半垂,月色冷清清地灑下來,折過玻璃,照得眸中有點冷光,瀲灩著,薄唇張合,聲音也冷,「除了你,誰還那麼不知死活?」
奚聞下意識後縮,半晌反應過來又笑,軟乎乎說,「沈老師,我錯了。」
沈清野還看著他,「錯哪了?」
奚聞舔舔上唇,「你是我的,別人不能碰你。」
他總愛這麼說。
沈清野聽到這話,眼皮反射性一跳,許是牽扯了記憶,隨後眉眼下壓,青筋鼓動,「說什麼胡話?還是沒清醒。」
奚聞打了個噴嚏,可憐巴巴,「可我真的冷了。」
沈清野終於坐回去,關上車窗,重新發動車子,朝著地下車庫駛去,路上卻問,「你怎麼而今這麼好心,還會留意到小演員的事?」
「我從前也不是什麼大惡人吧。」
沈清野頓住,「我不是這個意思。」
奚聞吐吐舌頭,不敢把側臉相似,惹人多看了幾眼的小心思說出來。
駛下酒店地下車庫,沈清野撫著方向盤打了個彎,找車位時突然又說,「那演員長得好看嗎?」
奚聞一愣,「你不是見過嗎?」
沈清野淡淡說,「我忘了,那時候沒仔細看。」
奚聞想了想,老實說,「挺好看的。」
車停了,誇張得打了個大彎,倒車入庫。
52
第52章 得罪人
回去酒店,奚聞又半夜去敲韋導房門,韋導房間燈徹亮,劇本、分鏡紙鋪滿一桌。
沈清野在門外等,奚聞歪頭問他等什麼。
沈清野噙笑,「你兩要吵起來,我拉架比較快。」
在房裡把事情原委說了,韋成歌臉也沉下來,卻沒立刻開口,他從衣兜里摸出煙盒點菸,然後點點頭說知道了,他會處理。
能做上副導演,一定是配合默契,私交不錯的,有才有人情,只是不一定有品。
奚聞不再多問,留給韋導時間考慮,轉身退出房門。
出房間抬起頭,沈清野靠著牆,姿態閒適,手插在兜里,側對著門,在撥弄酒店壁龕插著的花,紅木架子上擺著白釉淨瓶,裡頭插著的是火鶴花,挺著細長花梗,花蕊鵝黃,形如佛焰,暗黃壁燈投射下,白皙手指捻了緋紅花瓣像鍍了金邊。
奚聞眯了眼,視線從花上移到人上,人都帶了艷麗的緋紅色,像一幅畫。
他走過去。
沈清野看過來,收回手問,「都說好了?」
奚聞點點頭,「韋導說會處理。」
沈清野陪他走回房,路上奚聞問,「你喜歡紅色的花?」
沈清野挑了眉,故意說,「怎麼?你要送我?」
「我送的話,你會收嗎?」
沈清野腳步不停,「看你是什麼意思。」
奚聞笑,「送人的話,紅色的不能送火鶴,有苦戀的意思。最經典的還是玫瑰,我送你玫瑰好不好?」
沈清野頓住,房間到了。轉身摸了摸他一腦袋扎手的發茬,然後下移到後頸,把人往房門那兒推過去,「別惹得風言風語,消停些。」
第二天就聽說副導演和導演大吵了一架,吵完就收拾東西走人了,走時怒火滔天,不歡而散。
原先要讓紀秋退組的事則停了下來。
劇組裡的人聯想力都很豐富,昨天副導演在拍戲時候發火,打人趕人的事早傳遍了,現在出現這樣一個大反轉,不可謂不吃驚。不知道內情的人,議論紛紛,一個只露個面的小演員,怎麼值得兩個導演為他鬧成這樣?
奚聞沒和副導演打照面,只聽去問情況並勸阻的人說,副導演走時,說了好幾次很心寒,他跟韋導十幾年交情,比不上外人的兩三句話。他不相信自己,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是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交錯了朋友。
別人具體問他什麼事,他就不再多說了,當天就退了酒店,買了機票離開。
工作也沒交接,直接甩手走人,留下一大攤子事,都需要人處理擦屁股。少了一個主心骨,進度就不免落後了,之前副導演那邊主抓分鏡頭劇本編寫,韋導這邊抓大頭,副導那兒控細節,偶爾趕進度拍一些次要場景,現在全都要韋導一個人盯。現場準備、拍攝調度直接跟韋導匯報,一個人分身乏術,熬得雙眼血紅。
助理導演也被臨時拎上來頂著副導演的工作,被派去幫著指揮現場。但場景拍攝肯定就不放心給不熟悉的人,劇本也不行。助理導演年紀還輕,經驗不夠,經常領會不到韋導意思,安排演員排練走場,都要韋導來了以後,重新說戲,規劃空間布局,浪費了很多時間。
小小一個人員變動,卻搞得整個劇組大亂。之前拍攝計劃都有條不紊,收工時間雖然偶爾拖一拖,但大都能給演員留足休息準備時間,現在卻頻繁熬夜、臨時通知,人來了又站那兒半天等著,開不了工,沒人去管,效率低,現場亂,質量不能降,鏡頭一遍又一遍重來,經常能聽到工作人員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