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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莫家他們當天在城中一家客棧落腳。
大毛啃了一枚夢果後,他心滿意足地抱著一顆紅通通的珠子,爬回了自己的小搖籃。
這顆紅珠子是父親送他的。父親說,天氣一天天的冷了,大毛的絨毛又短,夜裡容易著涼。
於是,黎玄給了大毛一顆暖乎乎的珠子取暖。
這顆珠子封了一團火,抱著十分溫暖,大毛抱著再也不肯鬆手。
因此,大毛果斷地放棄了父親肩頭吹風的位置,也放棄了爹爹頭頂毛茸茸的絨毛。
他覺得,這顆暖洋洋的珠子最懂得他的感受。
莫夜瞅了瞅在小搖籃里用小腦袋拱著紅珠子的大毛,他再一次吸走了屋裡瀰漫的夢魘之力。
他望向身邊的媳婦,有些苦惱:“夜晚的夢魘之力越來越濃郁了。”
再這麼下去,遲早一天,就連他都會吸取夢魘之力吸取的十分吃力。他每天夜裡都不得不吸取很多夢魘之力,避免它們傷害自己的媳婦和自己的孩子。
“莫家竟然至今未能解決夢之界的崩塌影響。”黎玄不由皺了皺眉,“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莫家的不作為,不合常理。”
夢之界裡,夢族編織夢境,夢魘形成噩夢,夢貘則吞食噩夢,三者達到相對的平衡,維持夢之界的穩定。
黎玄見識過如同夢淵守墓人那樣的厲害夢魘,他也見到了莫家的優秀的“承”字輩夢貘莫承寧。
此前,他們更是經歷了夢族的陷阱,雖然沒有見到夢族,卻墜入了夢族編織的幾乎就要騙過他的夢境。
三者對比,夢貘一族的實力並不弱。既然如此,身為夢魔一族的核心莫家,此番遲遲沒能解決夢之界的麻煩,怎麼看怎麼反常。
黎玄不相信,長期與夢之界打交道的莫家,不具備應對夢之界變故的能力。假如莫家缺少如此基本的力量,他們在與夢魘的較量中早已落敗。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莫家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事態又怎會嚴重到這一步。
如今的夜晚,遍布夢魘之力。
噩夢加重,各個家族憂心忡忡,他們對莫家的再三指責,對莫家的聲譽極其不利。
黎玄考慮得越多,越是深感莫家的古怪。可偏偏,他說不出一個所以然,莫家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對莫家有什麼好處。
他對夢族,夢貘與夢魘了解不多,他身邊的小毛球亦是對家族詳情知之甚少,而清楚很多事的莫承寧眼下完全不知去向。
為此,黎玄特意叮囑過大毛,讓他進出夢淵注意安全。雖說大毛離開了枝頭,不再偷拿夢淵的泥土,不過他偶爾還會跑到夢淵溜達一圈。
莫夜往媳婦的身邊挪了挪,黑色的長絨毛蓋在媳婦的身上:“小黎,我清除了周圍的夢魘之力,你安心的睡一會兒,我守夜。”
有他負責守夜,在這般不平靜的夜晚守著自己的媳婦和孩子。他是夢貘,不會輕易被這些夢魘之力打敗。
“不用。我在附近放置了傀儡,這裡安全,你也早點休息。”黎玄說道。
莫夜應了一聲好,他樂呵呵地貼近了媳婦一些。
莫夜曾經聽莫承寧提起過莫家,可惜他實在是想像不出,傳說中擁有最多最優秀的夢貘的莫家究竟長什麼樣。
當初,莫家採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聚集了大量夢貘前往莫家。
不僅導致外界的夢貘大幅減少,而那些被莫家安排進入夢淵附近打探情況的夢貘,他們與夢魘的矛盾不斷,死傷殆盡。
黎玄也曾好奇莫家想要做什麼,頂著那麼多家族的壓力,不作為的莫家到底有何圖謀。
然而,黎玄想不明白,他乾脆就懶得再想,只留意自己的身邊。
他環顧四周,再次檢查了負責守衛的泥傀儡,他伸手揉了揉小毛球的絨毛:“睡吧,沒事的。”
莫夜點點頭,緊貼著媳婦睡著了。
莫夜和黎玄舒舒服服地睡著了,大毛卻睡不安穩了。他抱著的紅珠子一開始還暖暖的,但漸漸的,珠子詭異的發燙。很快,紅珠子越來越燙,越來越燙,燙到似乎要燃燒。
大毛從絨毛被烤焦的噩夢裡驚醒。
下一刻,他發覺自己不是在做噩夢,這顆珠子真的在燃燒,珠子裡的火光撲撲直跳,非常的明亮耀眼。
大毛悲傷地低頭看了看,夢裡聞到了焦糊味也不是他的幻覺,他遭遇了出生以來的第一次嚴重危機。他緊貼紅珠子的肚子慘不忍睹,短短的白色絨毛烤卷了,還烤成了淺黃,簡直是晴天霹靂。
片刻後,大毛收起了滿心的悲傷。他從小搖籃爬出來,跳到了父親和爹爹的枕邊,這種時候,當然得叫父親起床,試試能不能拯救他的絨毛。
小肚子上的絨毛又卷又黃,他的白絨毛就這麼犧牲了。
被大毛叫醒的黎玄僅是掃了一眼大兒子明顯改變了顏色的肚子,就將目光投向火光四溢的珠子。
“出了什麼事?”莫夜撓撓絨毛坐起身,與媳婦一道望著大毛的小搖籃。
小搖籃里有明亮的火光。
黎玄沉默地打量著發光的珠子,這顆紅珠子是火殃給他的,裡面封的是火鳳的火焰。火焰來自火殃,自然與火殃息息相關。平時一直很暖和,此刻的突然爆發,極有可能和火殃本體力量的爆發一致。
“好久都沒收到莫承寧他們的消息。”黎玄眼神一沉,這種情況很不應該。
莫夜說道:“不清楚火殃他們過得如何?”
黎玄思索再三:“他和莫承寧在一起,按理應該沒有大問題。”
只不過,世事難料,他們興許碰到危險,可黎玄相信他們有能力解決突發的難題。
莫夜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小戳的長絨毛,在小搖籃里捲住那顆發出火光的珠子,輕輕地放在地面。大毛的小搖籃是莫夜和媳婦一起做的,不能被一把火這麼燒了。
接著,莫夜重新在小搖籃里舖上全新的小被褥,鋪得軟軟的。
奈何大毛對小搖籃產生了陰影,一時半會不肯回去。他趴在大床里,把自己烤得微黃髮卷的絨毛壓在下面,不給別人看見。
這一刻,被黎玄和莫夜提及的火殃情況的確不太好。莫承寧背著力竭的火殃正在急速的往前跑,殺出一條血路。
在他們身後是陷入了熊熊烈焰的庭院,沖天的火光觸目驚心。
莫承寧的神情說不出的嚴肅,他隨時提防著周圍的埋伏,話語滿是關切:“你怎麼樣,還能堅持嗎?”
“小問題,放火耗費了一點兒力氣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火殃懶懶地趴在莫承寧的後背。他的髮絲拂過莫承寧的後頸,呼吸落在對方的皮膚,慵懶的話語一下子撩動了莫承寧的心。
火殃揚起嘴角:“你不是說要去孟悅那兒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莫承寧加快速度往外闖:“你問過我,你和孟悅說法不同時,我相信誰。火殃,我永遠相信你。”
火殃側過頭,在莫承寧的臉頰吻了一下。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追兵。同樣是逃走,這次他卻沒有陷入無盡的痛楚,因為有信任他的人,有愛著他的人陪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