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戚寒拿了一卷紗布,咬在嘴裡,「開始。」
「唔——」
剛用粗針打了第一個孔,他就開始渾身發抖,痙攣的手指立刻抓緊床單,額頭滲出一層豆大的汗珠。
「不、不要——」
隨著鋼針和管子鑽進血肉,alpha頓時厲聲顫抖起來,類似抑制劑的針頭扎進血管的觸感讓他瞬間回到了十四歲的噩夢裡,腦海里的場景霎時割裂成兩半,一半是父親在眼前慘死,一半是無休止的針扎折磨。
「唔!嗯——別過來……別過來、別扎我!」他翻著白眼抽噎,整張臉漲紅成豬肝色,歪咧著嘴巴吐出白沫,像是馬上要休克了。
醫生嚇了一跳,「病人這是怎麼了??」
「別!」陳行紅著眼按住他肩膀,「別停,給他個痛快吧,動作快點。」
醫生猶豫了兩秒,手上施力快速把「訂書器」推進到底,卻沒想到戚寒瞬間暴起,猛地仰頭,發狂似的悽厲嘶吼著掙脫了束縛,整個人直接撲倒在地。
「噗」的一聲,管子和鋼釘豁開後頸的皮膚,彈了出來,一瞬間血流如注。
他撐著地不斷嘔吐,僅剩的一點食物殘渣排出來後就是大股大股的酸水。
血、淚、汗和嘔吐物粘在襯衫上,殺伐決斷且位高權重的戚會長第一次狼狽到這個地步。
「有……有束縛帶嗎,把我綁起來……」他撕扯著聲帶說。
陳行懷疑自己幻聽了,「還來?還他媽來?你腦子有病啊,不做了不做了!安排傅歌手術吧!一勞永逸!」
戚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把扣住陳行的肩膀,直接拖拽到門外。
等級壓制擺在眼前,即便虛弱成這樣陳行竟然也絲毫掙不開他。
「寒哥……戚寒!」他氣急敗壞地擰著把手,「你他媽給我開門!別他媽做了你個臭傻逼!」
「砰」一聲在耳邊炸裂,戚寒直接把門把手從鎖眼裡拽了出來,這下門再也打不開了。
他轉過身,一手捂著後頸的紗布一手拎著門把手,「抱歉,門我會負責休,或者——」
抬眼看向不敢再做的醫生,他皮笑肉不笑道:「您也需要我幫忙報修嗎。」
醫生肩膀一抖,戰戰兢兢說:「戚會長,請、請過來坐。」
手腳被綁,眼睛也蒙著,連正常呼吸對他來說都是奢侈。
第一道埋管的創口崩開不能用了,只能從腺體上方再開一道,好不容易把管子埋了進去,0.7mm的針頭立刻貼著那層薄薄的皮斜扎進腺體裡。
病房裡傳來一聲又一聲壓抑至極的悶哼哀嚎,針頭扎進去迅速抽取,拔出來平移幾毫米,再次深扎進去。
如此重複十幾個來回,硬生生挑著腺體的皮轉了一圈,直到那地方從飽滿充溢被吸得乾癟塌陷,也僅僅只抽出了一小管淡粉色的信息素。
戚寒最後是從束縛床上滾下來的。
他渾身無力,一個翻身就軲轆下來,醫生護士連忙扶住他,alpha的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得滲出血,眼皮也半抬著睜不完全。
然而開口問出的第一句卻是:「這管夠他用幾天……」
有幾個小姑娘當時眼圈就紅了,醫生心裡也不好受,「只夠一天的……您也知道了抽取信息素有多痛苦,而且我猜您對施針有些ptsd,所以還是建議您帶伴侶做手術比較好,成功的概率有70%以上呢。」
戚寒把那管信息素拿起來吻了一下,萬分小心地放在口袋裡,「我的伴侶受不了。」
*
他連吃了三支能量棒才稍微緩過勁兒,勉強能站著了,處理了一下傷口,又換了衣服,半撐著牆走到了傅歌病房外面,隔著玻璃看他。
信息素不能直接注射,要混合著生理鹽水一點點輸進血管里,但到底不是自身的東西,輸了沒一會兒傅歌就開始出現排異反應。
脖頸泛起紅疹,呼吸困難,雙手不停地抖,戚寒著急地在門口踱步也不敢進去,只能趕緊喊來醫生。
「只是輕微的排異反應,這支藥很珍貴,而且很快就輸完了,儘量克服一下吧。」
傅歌聞言屏住呼吸忍了半分多鐘,可還是不行,他受不了那種幾近窒息的感覺,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
「醫生,能不能……先停一下,不太舒服……」
「說了讓你忍一下了。」邊上有個親眼目睹戚寒抽信息素的小護士忍不住為他鳴不平,「哪就這麼矯情了,這可是你的alpha豁出半條命抽給你——」
「閉嘴!」
「什麼?」
門裡門外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傅歌瞬間和戚寒對上了眼,看到他後頸上纏的紗布和蒼白的臉,瞭然於胸。
「你抽的?」他啞聲問:「是……信息素嗎?」
「你聽她說呢,」戚寒用力扯出個笑來,「難受的話就先忍一忍好嗎?或者把流速調慢,今天就這一支藥,我們得省著點用。」
可傅歌卻垂下眼,摳著手指,「抽信息素痛苦嗎?」
呆怔幾秒,戚寒的眼圈慢慢紅了,像是終於有大人心疼的小孩兒,躲在角落裡偷偷抹眼淚。
他轉過頭快速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氣,本來想雲淡風輕地說不疼,但看著傅歌始終低垂的腦袋,突然就生出一種幼稚的衝動來。
想傅歌心疼他一點點,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兩三秒,哪怕只不那麼憎惡地看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