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頁
這話一出,如同驚雷砸在水面,徐舟猛地抬起了眼,「他分化成了enigma?!」
其他警員聞言也大吃一驚,一方面是enigma實在太過稀少,一方面是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享受優待。
「對,法律規定,enigma有最大保釋權。」傅歌顫抖的唇中吐出這幾個字,望著祁川的眼神猶如死刑犯絕望地等待審判。
他用盡全力握住戚寒的手,感受著他再微弱不過的心跳,在徐舟猶豫不決之際再下一劑猛藥:「腺體獵人……對,腺體獵人!我知道你們正在全力逮捕腺體獵人,我手頭掌握著他們七個據點,如果你們需要我隨時能帶你們去!」
「你的條件?」
「我要為他辯護。」
「可他已經死了,你要為一具屍體辯護嗎?」
小beta臉上登時滾出兩行熱淚,他的喉嚨快被撕裂了:「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徐舟看著戚寒被血染紅的外衣,無奈道:「我的狙擊手擊中了他的心臟。」
傅歌低下頭,沁滿淚的嘴角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他按著戚寒的右胸說:「他是鏡面人,心臟長在右側。」
*
徐舟最後終於鬆口同意送戚寒去搶救,並要求傅歌必須隨行。
Alpha的生命體徵已經降到了最低,心跳和呼吸都非常微弱,只有一雙糊滿血的半睜的眼睛安靜地望著小beta.
「你相信我嗎?」
戚寒眨了眨眼,「我們還有以後嗎……」
傅歌哽咽著低下頭,吻在他髒污的唇上,眼淚和鮮血彼此交融,靈魂一同震顫。
「阿寒,再堅持一下……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只要你挺過來,要什麼我都給你……」
「五天後就是我的發清期了,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過的嗎……」
*
醫院手術室外,四五名持槍實彈的警員嚴陣以待,牢牢把守著手術室門口和走廊的進出口。
傅歌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在手術室外等著戚寒了,他僵直著身子,渾身冰涼,從心尖里開始陣陣發抖。
眼淚流盡了,身上的血被吹乾了,小beta睜著渾濁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腳下。
仿佛一尊被釘在地板上的雕塑,每一絲藏在堅強假面下的血肉都為生死未知的愛人所牽掛。
祝挽星趕到時手術已經進行了半個小時,陸廷鶴帶著他在樓道口登記,完事後快步走了過來。
「小歌,你怎麼樣?」祝挽星蹲在他面前,焦急地望著他。
陸廷鶴則轉身掃了一眼手術室,朝徐舟點了下頭,「受傷了嗎?」
後者隨意地抬了下下巴:「放心。」
傅歌像是還沒從驚嚇中平復過來,雙目無神,低著頭的樣子看起來呆呆的。
祝挽星和陸廷鶴對視一眼,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聲音放的輕而又輕:「小歌,你還好嗎?戚會長他……送進去多久了?」
聽到那三個字面前的人才緩慢地抬起了頭,如夢初醒似的望著他們。
傅歌眼底血絲密布,恐懼和絕望交纏在每一次呼吸間,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破開他的胸腔,一點一點將心臟挖走。
「求求你們,幫我救救他……」
話一說完,他撲通一聲跪下了。
「小歌!你這是幹什麼!」
祝挽星俯身來拉他,粉白的臉頰也急得出一層紅暈,「有話好好說,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見死不救。」
傅歌不肯起身,執意推開他的手。
提心弔膽了幾個小時的人此刻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絕望、慌亂、害怕、茫然……
他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明明幾個小時前他們剛得知戚寒分化的消息,現在alpha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手術台上。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他親手設下的陷阱葬送了他的愛。
「各位,我知道腺體買賣的利害,也知道這件事牽連甚廣,商會有人從中掣肘,黑市也有人趁機發難,無數人想把戚寒趁機拉下馬……」
傅歌說著眼球顫了顫,直視前方:「我們現在已經站到了鋼索之上,等著我們的是九死一生的危局。」
祝挽星的眼眶倏地濕了,像是想起曾經的自己,陸廷鶴無聲地抓住他的手,安撫地揉了揉,低頭看向傅歌,「你這步棋走得太狠了。」
「你知道……我的計劃?」
「未知全貌,只是發現了一點端倪,三個月前我就提醒過戚會長,但不知道為何事情依舊發展到了這一步。」
傅歌指尖一顫,心如刀絞,喃喃地重複著:「三個月前……他就知道會這樣了……」
「我了解戚會長的為人,他雖然獨斷專橫,但很有自己的原則,他父親為AO兩性的抑制劑更新疊代傾盡一生,他也為omega的腺體保護奔走數年,我不相信他會幹出買賣腺體的事,除非——」
話音一頓,陸廷鶴看向傅歌纏著白蕾絲的後頸,散淡開口:「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心頭猛然破開一個大洞,傅歌萬念俱灰般閉了閉眼,一道很淺的水痕從他眼底滑了下來。
「事已至此,都是我咎由自取。」
「小歌,你別這麼說……」祝挽星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一起想辦法。」
陸廷鶴也朝他低了下頭,「抱歉,我不了解你們的過往,更無意批判你們的對錯,只是你既然求徐舟讓戚會長就醫,就是留了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