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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想過很多次傅歌寫的捕獵計劃里到底會怎麼對付他,先利用感情接近,再旁敲側擊地打聽,最後一定免不了明目張胆地搶,如果自己始終都不妥協呢?
傅歌會怎麼做?
像他爸一樣把自己囚禁起來,一針一針打藥嗎?
壓下喉口的苦澀,他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那本捕獵計劃,足足有半指厚。
「這麼多頁,他到底有多想置我於死地啊......」
戚寒苦笑著,翻開第一頁,泛黃的紙面上只寫著寥寥幾字——給我的小熊先生。
「嗯?小熊先生是誰?」陳行問。
戚寒腦海里閃過那張傅歌和別人的床照,直接伸手把這頁撕了,「還能有誰,他那個姘頭。」
然而緊接著入目的內容,卻讓他的血液當場凝固。
只見展開的紙面上,畫著一個打籃球的男孩兒,夕陽鋪滿他腳下的路,飄落的山楂花吹拂到他褲腳。
戚寒的視線順著男孩兒的手臂游移到脖頸,下一秒,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眼前!
呼吸凝滯,心跳驟停。
戚寒顫抖著手打開右下角的折頁,那裡藏匿著兩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老師說喜歡會模糊畫家的眼睛,即便如鋼鐵般強壯的人,在你眼裡也會變得分外可愛。就像他明明是全場最高大的alpha,可在我看來,他拿著籃球的樣子卻像一隻抱著蜂蜜罐的小熊。」
「喜歡阿寒的第一天,他很可愛。」
「我是小熊先生......」
戚寒一瞬間忘記了喘息,心臟砰砰砰狂跳不止,他不敢置信地反覆讀著那幾行小字,把畫紙上自己的臉摩挲過數十遍,一個可怕的念頭馬上衝出腦袋。
但很快又被他否決:「不對,不可能......這一定是他的詭計,是障眼法!」
他猛抬起頭,雙目通紅,攥著陳行的衣領啞聲說:「他知道我會找到保險箱,所以做好了這個來騙我,一定是這樣!」
陳行也慌了,只扶住他的肩膀,「寒哥你先別激動,再往下看看呢,再看看。」
「對,再看看,再看看......」
他僵硬地點著頭,雙手顫抖著往下翻,一次翻過幾十頁,邊翻邊魔怔似的嘀咕著什麼,乾裂的嘴唇止不住輕顫,然而越翻心臟就下墜的愈加厲害。
2015年6月18,畫的是戚寒跌倒在球場上,打開折頁,小字寫的是:「今天小熊先生打球時不慎跌倒,膝蓋流了很多血,我晚飯後躺在床上,無法入眠。」
2015年7月21,畫的是戚寒飛身上籃,小字是:「今天小熊先生投中七個三分球,他激動地和隊友擁抱,我也想要去學打球,做他的隊友。」
2015年8月15,畫的是戚寒抱著兔子,小字寫著:「今天小熊先生和我同路回寢,雨水太大,我差點栽進水坑,他在後面拽住了我的書包,我如果是一隻兔子,那天空下的一定是胡蘿蔔雨。」
2015年10月27,畫的是戚寒仰頭喝水,折頁里的小字寫的軟趴趴:「小熊先生的追求者很多,但我始終不敢上前,喜歡一個人真的很難,他能不能...也稍微喜歡我一下......」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戚寒無措地搖著頭,渾身脫力似的跪在地上,他痙攣的手指深抓進頭髮里,青筋暴起的額頭底下是幾乎要瞪裂的眼眶。
本子從手中脫落,打開那頁的內容像一根燒紅的鐵棍,直捅進他心臟——
「2017年6月8號,今天小熊先生和我告白了,我會用盡全力去愛他,永遠愛他。」
配圖是他們初遇那天,落在水池裡的兩朵山楂花。
半指厚的畫本足有上千頁,每一頁都無一例外地和他有關,從高一開始到婚禮之前,傅歌用畫筆紀錄下了他的小熊先生的每一個鮮活瞬間。
這根本不是什麼戚寒獵捕計劃,而是傅歌的心動日記,他愛了兩年八個月零十四天,每一天都坦坦蕩蕩,有跡可查。
只是戚寒自己沒發現。
「他喜歡我......小歌他...真的喜歡我......」
戚寒哽著脖子,痴傻了一般喃喃著這句話,眼淚從他下巴上成串地流淌下來,傷口崩開的血把紗布浸成殷紅色,他卻像失去五感一般跪在地上,混亂的腦海中只浮現著一個畫面。
傅歌失聲的前一晚,被自己按在浴缸里侵/犯,小beta疼得快要暈死過去,卻還顫顫巍巍地抬起唯一能動的手,把戒指套在他中指上。
眼睛只能睜開一半,嗓音也啞得像吞了沙,他用盡全身力氣最後一次為自己辯駁:「阿寒......你相信我......我真的愛你啊......」
然而被逼發狂的alpha卻捂住了他的嘴,把戒指摘下來踩在腳下,在他耳邊道:「我不想再聽到你說話。」
從那以後,傅歌就真的發不出聲音了。
戚寒瘋了一般痴笑起來,胸腔鼓動著發出的氣音一聲比一聲絕望:「小歌他喜歡我,他也愛了我兩年,可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啊!」
他低吼著抽在自己臉上,抬手時挫到了桌子,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登時被掀翻。
可戚寒像感覺不到疼似的,緊緊抱著畫本哭嚎嘶吼,昔日高傲的天之驕子,前一秒還在傅歌身上強取豪奪的討債惡鬼,如今像是個因為愛人走失而發瘋癲狂的流浪漢一樣。
「寒哥你別這樣,冷靜點,冷靜一點......」陳行踉蹌著把他攙扶起來,兩人又一起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