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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生太短太短,卻承載著數不清的苦難。
母親早亡,年幼失怙,被囚禁、被試藥、被毒打、精神和身體都垮了,好不容易在情竇初開時求來一個那麼好的愛人,卻又被自己親手毀了。
可他本應該是一個再優秀肆意不過的少年啊……
父親是科學家,母親是舞蹈家,戚寒出生即帶著3S級alpha的基因,年僅二十三歲就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上任以來從無劣跡,以一己之力帶領京城商圈完成了翻天覆地的重大變革,一生都致力於降低抑制劑等常備藥的價格,為omega的腺體保護奔走數年,捐款上千萬,甚至二次分化成了最頂級的enigma.
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在籃球場讓小beta一見傾心的少年,本該擁有最繁花似錦、熠熠生輝的未來。
但他的人生卻爬上了兩個永遠也抹不清的污點——
十八歲少不更事時因為失控傷害了自己的愛人。
二十三歲功成名遂時因為贖罪甘願沾染上不法交易。
天黑到頭了總會亮,可戚寒的罪仿佛永遠也贖不完。
傅歌已經原諒他了,可老天爺卻不放過他,要他帶著懲罰遺憾和罵名髒水下地獄。
可即便他真的「作惡多端」,又何至於此呢……
「沒有,沒有……你很好,你沒有做惡……我的阿寒很好……是最厲害的人,我們還要好好的過一輩子呢……」
傅歌已經哭崩了,聲嘶力竭又泣不成聲。
三年前制定這個計劃時他整個人都是癲狂的,只覺得大快人心,現在「夢想成真」了,卻悔得肝腸寸斷。
「阿寒,你再堅持一下,堅持住……我有辦法,我有辦法救你,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眼淚一滴滴流進戚寒的嘴巴,他的呼吸在慢慢減弱,傅歌能感覺到手掌下的傷口血肉模糊,但湧出的鮮血卻越來越少。
Alpha的眼皮也快不堪重負地闔上了。
警察已經闖到近前,抓著傅歌的肩膀和戚寒的腳要將他們分開。
戚寒要被人暴力拖走了,小beta瘋了似的掙扎哀嚎,用盡全力掙脫出去,撲在愛人身上,「別動他!不要動他!」
一道警棍從頭頂直直落下,下一秒就要砸在傅歌肩膀,可戚寒卻撐著最後一口氣把人抱在了懷裡!
「哐」的一聲悶響,交疊的兩個人被打倒在地,戚寒哽著脖子吐出一口血,濺在傅歌眼前的地板上。
他抬起腫脹的臉,哀求隊長:「犯罪的是我,別打我愛人……」
眼淚奔涌而出,滴進那灘血里,傅歌閉著眼,叫得撕心裂肺。
……
小小的隔離室徹底陷入了安靜,溫馨可愛的樹洞與眼前血淋淋的場景詭異地割裂開來。
而那個存滿了他們甜蜜瞬間的小鳥窩前只剩下傅歌哽咽的抽泣,他緊緊抱著戚寒,笑著幫他擦臉上的血。
「沒事,不怕的……我在呢……我會保護你……」
圍捕他們的警察愣了幾秒,面面相覷,都不再上前。
領頭的隊長嘆了口氣,轉頭捏住耳麥低聲說:「警報解除,嫌犯被擊斃,同夥也已落網。」
話音剛落就聽「砰」的一聲巨響在耳側炸開!
傅歌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過花瓶猛摔在地,飛濺起的碎片滾到了警察腳下,他撿起一枚直接橫在自己脖子上,白皙的皮膚立刻滲出一道血線。
「都別過來!」
這話一出十幾管槍口霎時抬起,領頭的隊長勒令他放下武器:「冷靜點!你現在是負隅頑抗!」
傅歌搖了搖頭,摟著昏迷的戚寒艱難地後退。
兩人渾身上下全是血,身底下拖行過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寬寬的血印。
小beta蒼白的臉蛋被血淚沾濕,滿目都是決然,如同一隻悲慟到極點的小獸,絕望地護在倒下的伴侶前不肯退卻。
「他沒有買賣腺體,我可以幫他作證,你們不能就這樣帶他走,他現在需要搶救……」
「有沒有犯罪不是你說了算的!他買賣腺體證據確鑿,你窩藏逃犯也是人贓並獲!」
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端著槍的小警員,和他稟報:「徐隊,樓下的嫌犯已經全部制服,沒有人員傷亡。」
「徐……」
傅歌抬起濕紅的眼,看向他肩膀上的警號,瞳孔在瞬間驟縮,「你是徐舟!」
被點名的隊長眼底閃過一次訝異,「你認識我?」
仿佛絕處逢生,傅歌終於抓住了一線生機,他急喘兩口氣,顛三倒四地說:「挽星……挽星和我提過,京城警察署的徐隊長執法如山、剛正不阿,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證據鏈不足,我相信您不會就這樣把阿寒帶走,他會死的……」
早在理塘時祝挽星就和他說過,如果真的走到了山窮水盡、對簿公堂的那一步,可以去京城警署徐隊長,他會幫助傅歌給戚寒定罪,反之亦然。
以防給對方帶來困擾,也給徐舟的職業生涯抹黑,傅歌沒有直接講自己和祝挽星的關係,只說了一句「提過」,這樣既可以暗示徐舟自己認識挽星,又能提高自己所言的可信度。
果然眼前的年輕隊長在聽到他的話後遲疑了兩秒,傅歌抓住時機再接再厲:「我知道買賣腺體是死罪,一旦沾上只可能從重處罰,但他在今天早上已經完成了二次分化,成為了全國僅有不到十位的enig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