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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他有關……對嗎?」
「嗯……」
祝挽星眨了眨微紅的眼,鄭重地向他保證:「別緊張,也別害怕,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到底出了什麼事,但保證我們今天的談話內容會爛在肚子裡,好嗎?」
許是難得一見的故人,在隔離室就受過他的幫助,再加上祝挽星的眼神那麼真誠,傅歌始終不覺得他是壞人,慢慢放鬆了警惕。
「我演的真有那麼差嗎?」
卓瑪看出他不快樂,祝挽星直接把他的底都揭了,那戚寒呢?
自己這兩天的態度這麼惡劣,戚寒會不會發現什麼端倪?
祝挽星苦澀地笑了笑,「你演的不差,只是你看他的眼神,我實在太熟悉了。」
「你是說……」
祝挽星捏了根草,揪斷又扔掉,可眼睛看的一直是陸廷鶴的方向,「因為……廷鶴曾經也用這種眼神,看了我很多年。」
「恨到想要把我千刀萬剮,偏偏又下不了手,勸自己不恨了吧,又始終無法釋懷。」
傅歌心裡一陣唏噓。
「我以為你和陸總感情一直很好,不是嗎?你們直播結婚的時候有說過。」
「對呀,確實從小就認識,後來走散了,他找了我很多很多年,但我走錯了路,犯了大錯,我……」
他說著喉頭有些哽咽,手指僵硬地比劃了兩下,聲音輕得要散在風裡:「我幾乎把他害死了。」
手裡的草根猛地被揪斷,傅歌垂下眼,抬手攬了下祝挽星的肩膀,「好像兩個人只簡單相愛是最難的事。」
「嗯,真的好難好難,所以你不要讓自己太辛苦。」
他根本就不是自來熟的性格,只不過是在曾經欣賞的學長身上看到了陸廷鶴的影子,自己淋過雨,就想幫別人撐一程傘,即便知道那可能沒什麼用。
傅歌明白了他的苦心,猶豫良久才問:「那陸總有……報復過你嗎?因為你做的那些事。」
祝挽星低著頭:「嗯……」
傅歌攥了下手心:「他做的……很過分嗎,我是說——」
「我差點就死了,因為那些事生了病,治了很多年。」祝挽星既然決定要幫他,就沒再遮掩。
傅歌不敢置信地抬起眼,震驚很快就轉為疑惑、不解、茫然,他始終不明白,「難道經過了那麼多事,甚至幾乎跨越生死了,還能重新在一起嗎?」
祝挽星笑著望向遠方,沉默良久,突然問:「戚會長是你前任吧,你知道怎麼測試自己有沒有放下前任嗎?」
「怎麼測試?」
傅歌幾乎脫口而出,話音落地的那一刻驟然明了。
「當你問出這句話時,就有了答案啊。」
如果真的已經放下,那根本就不會再關心測試。
同樣的道理,如果傅歌潛意識裡足夠堅定,留給戚寒的註定是一條死路,那他根本不會問出:還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祝挽星最後幫他捋了下長發,把自己的手機號報給他,「我不是要勸你放過他,憑什麼呢?我只想你先放過自己,你選的路太累,也太苦。」
「日後有需要,就打這個電話,在不惹怒戚會長的前提下,我們會盡力幫助你。」
他站起身,把陸廷鶴的衣服撿起來抖乾淨,朝里的那層團在懷裡暖著,以防自己先生再穿上時冷到。
傅歌看著他習以為常的動作,心口突然湧上一股衝動,「等等挽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嗯?」祝挽星轉過身,整個人都罩在光里,顯得溫柔又靜謐:「問吧。」
「他後悔了嗎……」
「陸廷鶴報復你,他自己後悔過嗎?」
嘴角僵住,祝挽星的手慢慢垂下去。
「他後悔了,但我沒有……」
傅歌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很快,「為…為什麼?」
「因為愧疚和自責會讓人永遠抬不起頭,我不想匍匐在他腳下去愛他,他更不想。」
「至於他為什麼會後悔……」祝挽星抬手幫他把褲腳的草屑摘掉,垂眸道:「小歌,你心裡有答案的。」
這場談話並沒有一個像樣的結尾,傅歌望著祝挽星離開的背影出神良久,真的有答案嗎?
他甚至不敢再動腦去想。
他打開手機,想找出胸針圖片讓自己冷靜一下,卻沒想到屏幕剛剛亮起戚寒的微信就彈了出來。
十幾條消息,被摺疊得只剩最後一句,誤會他和別人上了床的愛人哀求道:【你的內腔還沒長好,記得讓她戴套。】
「啪」一聲。
手機掉在地上,傅歌扯著戚寒的大衣蒙住自己的臉。
*
幾人最後是一起離開的。
戚寒提前幫傅歌和卓瑪叫好了車,本來打算可以藉此和傅歌一路回去。
但沒想到陸廷鶴和祝挽星臨時加入進來,等他拿了東西準備上去時四人座已經坐滿了。
陸廷鶴在副駕,祝挽星和卓瑪分別坐在傅歌左右,明明是戚寒叫的車,可他最後卻被撇下,像個外人一樣杵在那兒,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他拿著他們玩過的無人機,手被凍得發青,看向傅歌的眼眶有些紅,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有多希望小beta可以陪他一下。
然而傅歌始終垂著頭,沉默地盯著手機。
戚寒苦笑著扯了下嘴角,和司機說:「先走吧,我打出租回去,正好東西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