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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beta眨著沁了水霧的眼眸,擠出一個難堪的笑,「阿寒,不要生我的氣了……」
而alpha面無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殷紅紅的眼底里翻湧著數不清的情緒,可他最終只是看了一眼傅歌腿上不合時宜的褲子:「這麼冷的天,你穿一條九分褲出來……」
傅歌怔了一下,「出來太急了,我隨便拿了一條……」
戚寒抬起眼,剛毅的面龐上滿是心疼和無力,「你不是出來得急,你是根本就不在意,上午我見你時,你就穿的這條褲子。」
早春的雨天氣溫幾乎零下,路上每個人都穿得暖融融的,只有他的小beta上身薄衛衣,下身九分褲,孤零零地站在雨幕里,腳踝都凍紅了,真的不冷嗎……
戚寒問不出口,他脫了自己的外套圍在傅歌腰上,多少讓人暖和一點,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車子。
小beta呆呆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被咬破的嘴唇無措地顫動了兩下,漫天雨絲全都跑進了眼睛裡,變成鹹濕的淚滴。
他想,我們已經四天沒見了……
*
聞風而來的記者早就舉著長槍短炮等在門口,卻礙於戚寒的威懾力不敢上前,正好抓住了落單的傅歌。
「傅先生,請問您對您先生涉腺體案一事有何看法?」
「你們還會補辦婚禮嗎?」
「您的父親就是殺害戚跡先生的兇手對嗎?那您是以什麼心情和戚會長在一起呢?」
…… ……
蜂擁而上的記者將他團團圍住,傅歌沒有準備,傘都被撞掉了,前排記者的話筒不知怎麼猛地懟到了他臉上。
小beta連忙朝後躲去,與此同時一隻手從腦後伸過來牢牢選攥住了話筒。
戚寒扶著懷裡的人,開口說:「退到一米開外。」
他的聲音很低,狹長的眼眸淡淡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enigma的威壓如同一張網強勢壓下,記者們剎那間汗毛倒豎,下意識朝後退去。
包圍圈在半分鐘內迅速擴散,戚寒牽住他的手,說:「陰天下雨的各位來蹲點兒也不容易,我讓助理給你們準備了傘和熱飲。」
兩名助理和三名保鏢立刻帶著飲品上前,借著發熱飲的動作將這一圈記者全都圍在其間。
「小劉,幫王記拿一下攝影機。」
王記就是那個用話筒懟傅歌臉的記者,被點名的保鏢聞言立刻彎腰「拿過」攝影機,遞給戚寒,戚寒看都沒看,直接摳出膠捲扔給了保鏢。
「哎!戚會長——」小記者一陣肉疼,敢怒不敢言。
傅歌動了動指尖,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戚寒,聽到他低聲說:「我不希望有人跟車,更不希望有關我愛人的任何照片或者信息見報,感謝配合,採訪結束了。」
*
拉著人坐上車,戚寒命令司機:「走。」
他沒有再讓傅歌一個人,調高空調,拿毯子給人蓋上,又抓著他的手塞進衣服里肉貼肉地暖著。
即便氣成這樣,他也不想人受一點涼。
司機不敢觸老闆的眉頭,等開出了一段路才小聲問:「先生去哪兒?」
「往沒人的地方開。」
傅歌耳尖一紅,有些窘迫。
司機七拐八拐地把車開到了一片空地,然後識趣地下車,走出去很遠,像是要留給他們空間做什麼。
傅歌低著頭不知所措的樣子像只小呆頭鵝,可戚寒卻直接把手探進他衣領中摸到鎖骨窩,小beta登時一抖,那裡有一個新鮮的煙疤!
「阿寒!等等!你別……別在這兒,我們等回去……」
他不知道戚寒是不是想要,只能慌亂地攥著自己的衣領不讓煙疤露出來,可alpha的動作強勢又霸道,直接抓著傅歌的手按在頭頂,拉著他衛衣的下擺就扯了上去。
「阿寒!」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揭開,小beta徹底安靜了。
而戚寒望著他的胸口,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那具蒼白瘦弱、布滿舊傷的身體上,橫陳著最少三個煙疤。
鎖骨下側,左手臂,還有胯骨右側……全都是新鮮的,印上不久的,兩處泛著血紅色,一處直接燒得紫黑。
戚寒就那樣看著那三個圓圓的點,眼珠快要爆開了。
他氣得雙肩抖動,喘息一聲比一聲粗重,脆弱的胸腔里仿佛填了一座洶湧的火山,噴發出的岩漿從他眼睛裡流出來,滴在傅歌身上,又濕又燙。
這是他拿命護著的人……
他疼到發瘋、失控甚至自殘時都受不了傅歌受一點委屈。手上劃一個小口子他要心疼半天,腳上磨個小泡他都只敢深夜趁人睡著才小心又小心地挑開,即便被抓捕當天胸口挨了一槍奄奄一息了,警棍砸下來時他依舊毫不猶豫地把傅歌護在懷裡。
他和所有人說不要動我的愛人,和所有傷害傅歌的人勢不兩立,悔恨到極點時恨不得把自己給捅死,可小beta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做的一切都沒有用。
因為現在傷害傅歌最深的人,就是他自己。
憤怒卻又無力,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戚寒的腦袋快炸了,心臟疼得快麻了,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壓抑住衝動,抬手想要褪掉傅歌的褲子,可小beta卻立刻夾住他的手,「別看了……求你……」
「腿上也有……對嗎?」
戚寒苦笑一聲,脫力一般跌坐在車底,胸口的傷崩開了,但心臟卻比傷口疼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