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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痛苦地慘叫出聲,隨著藍色藥劑一點點流進血管,兩行淚無聲地從他眼中滾了出來。
他望著門口的愛人,哭得那麼絕望。
「你說過會救我……你說過……一定會救我……」
而小beta早已淚流滿面地捂住嘴,直直跪了下去。
十八歲那一整年,幾十次噩夢驚醒,戚寒都是在他懷裡熬過來的。
小beta會用毯子裹著他,兩隻軟綿綿的手臂擁著他,給他講很多很多故事,唱很多很多歌。
青澀稚嫩的alpha還是害怕,怎麼都忍不住哭,他像抱著自己唯一的守護神那樣抱著傅歌,說:「哥,夢裡有人欺負我,他踢我,打我,用很粗很粗的針扎我,還不給我飯吃……」
傅歌像哄小孩兒那樣哄他:「沒事了,都過去了,我會保護你的,我幫阿寒把他們都趕走。」
「那如果再有人扎我怎麼辦,哥會救我嗎?」
「當然會,我一定會救你。」
童年的創傷需要用一輩子去治癒,一顆千瘡百孔的心需要用很多很多愛才能填滿,可戚寒什麼都沒有。
他只是在十八歲短暫地撿到了一束光,腦袋裡有了關於家的小小幻想,傅歌是他唯一的家人、愛人,那句反反覆覆鄭重承諾的「我一定會救你」,是支撐他抵抗噩夢的全部力量,是他近十年來唯一的信仰。
但現在這束光拋棄了他。
他的信仰眼睜睜看著他被拿著針的「魔鬼」按在地上肆意踐踏,卻始終沒有伸出手。
「你真的……不要我了……對嗎……」
傅歌的淚沁了滿臉:「你要、要打針,不打會死的……」
「可是我疼……好疼……渾身都疼……
「最後一針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針,再堅持一下。」
他站起來,蹲在戚寒旁邊,剛要抓住人的手就聽到房間裡的警報器驟然響起,轟鳴聲擦過耳膜,滿目都是一閃一閃的紅光。
「不對勁兒!信息素濃度突然大幅度提高了!」
祁川說著和醫生一起看向戚寒,只見alpha抓著地板口吐白沫,眼白整個翻了出來。
「不好,心跳過速,病人要休克!」醫生雙手握拳按壓他的胸口,旁邊的黃髮男護士人又打開了一支抑制劑,抬手就要扎進他血管里,「再給他用一支藥!」
「不行!」傅歌抓住護士,「他有嚴重的針尖恐懼和心理障礙,休克就是因為打針。」
卻沒想到那人直接掙脫傅歌的手,「滾開!我是醫生聽我的!」
小beta被推出去好幾米,跌在地上,一隻注射器蓋滾到了手邊,他撿起來看到上面那排奇怪的英文,脊背頓時一涼。
這壓根就不是抑制劑!
那個人剛才到底給戚寒打了什麼!
「抓住他!他不是醫生!」
按著戚寒的保鏢聞言立刻起身過來,黃髮護士見狀後退兩步,轉身就朝傅歌跑去。
「小歌!」
「傅先生!」
房間裡亂成一團,兵荒馬亂。
祁川和保鏢距離被推出去的傅歌都太遠,護士已經衝到了他跟前,掐著小beta的脖子猛抬起手,鋒利的針尖下一秒就要扎爆他的眼睛。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突然飛撲過來,戚寒死死地擋在傅歌面前,用自己的身體為他豎起一道銅牆鐵壁。
針管插在了alpha肩膀上,血絲混著藍色的藥水從他後頸流下來,滴了傅歌一臉。
他明明那麼害怕針,可衝過來時沒有過絲毫猶豫。
「阿寒……」傅歌嚇得面色蒼白,連嘴唇都在顫動。
戚寒拖著他的腰把人安安穩穩地放到地上,用唯一乾淨的衣袖擦掉他臉上沾的自己的血,「不哭……不要怕……沒事了……」
處於易感期的高階alpha是最強大的殺器,戚寒在鬆開傅歌那一刻驟然變臉,所有溫柔小心盡數散去。
他反手抓到自己肩膀上直接把針管掰斷,不等男護士反應過來就轉過身手起針落!
那半截針管赫然捅進了他脖子裡。
頸動脈里的鮮血從打斷的針管中噴涌而出,在半空中變成了一道紅色的拋物線,直直澆上戚寒的側臉。
他的信息素再也無法控制,隨著情緒的劇烈波動鋪天蓋地噴發出來,霸道駭人的白桔梗味猶如山洪倒灌,頃刻間湮滅了整間屋子。
只有躺在地上的傅歌周身,絲毫沒有被信息素侵染。
保鏢和祁川不約而同地後退數步,冷汗簌簌而下,來自基因等級的壓制甚至讓他們不敢直視戚寒的雙眼。
這個傷痕累累、破敗不堪的alpha像一頭被掰掉獠牙,挫平利爪,絕望到極點的奄奄一息的狼,卻至死都擋在背叛了他的伴侶身前。
一步也未曾退卻。
*
短暫的力量噴發如同迴光返照,戚寒沒撐多久就半跪了下來,被鐵鏈吊著手腳。
傅歌的右肩上滲出了血,是爆炸時燎破的傷口又崩開了,小beta自己沒注意,剛要起身就被按在了地上,戚寒雙手交疊著壓住了他的肩。
「先生小心!」身後的保鏢以為發狂的alpha要傷害他,趕緊按下按鈕把鐵鏈縮短。
「不要!」傅歌大叫著阻止,可是沒有攔住。
戚寒再一次被猛拽回去,拉到半空中,連人帶鏈子一起砸向牆壁,又重重地摔到地上。
他咳出一大口血,身體還往前滾了一下,卻不反抗,也不解釋,只坐起來落寞地看了一眼傅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