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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歌笑著拍他,「你和一個孩子吃什麼醋啊。」
戚寒也笑了,「沒,我是想說我今天約了攝影師過來拍照,你喜歡那個小孩兒就和他拍兩張。」
「拍照?怎麼突然要拍照?」
戚寒指尖一頓,躲閃地移開視線,「沒什麼,我想多製造些回憶,留著以後看。」
如果……我還有以後的話。
傅歌不疑有他,「好吧。」
進來的時候是熊,出去的時候是人,傅歌說喜歡那套維尼熊服,戚寒就當場脫了留給他。
傅歌把熊頭放在桌子上,衣服疊好,洗漱之後慢慢把薯條吃完,他出門前特意看了熊頭一眼,邁步出去。
如果此時熊頭裡安了攝影機,就會在鏡頭裡看到半分鐘後,傅歌的眼睛突然對上熊頭的眼窟窿。
小beta看了好幾秒,輕笑一聲,「小熊先生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掉哦。」
隨著神志愈發清醒,他已經不會把十八歲的戚寒和二十三歲的戚寒混淆,仇恨一下子擴大成兩倍,僅存的幾絲對小熊先生的憐憫也在慢慢、慢慢地消散。
*
上午的拍照活動並不順利。
小演員被他爸媽帶著出去採風了,未能參與拍照,戚寒本來幻想的「一家三口」全家福泡湯了。
不僅比如,剛拍到第二張傅歌突然就暈倒了。
當時場面非常混亂,攝影的人和樓下的病人亂成一團,戚寒抱起傅歌就往樓上沖,托著人大腿的胳膊突然被溫熱黏膩的東西覆蓋住。
他低頭一看,傅歌的腿間在不停滲血。
領檢查確診為內腔薄膜破裂,本來被alpha的信息素溫養好的傷處再次發炎了,而且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嚴重,膿水直接摻著血流了出來。
時隔一個多月,傅歌再次住進了急救病房。
「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我的信息素能治好他嗎?」戚寒急得面色煞白,胳膊上的血還沒來得及清理。
傅歌的主治大夫遲遲未歸,專家團現在以地中海醫生為首腦。
「我們檢測出病人的內腔環境已經發生變化,破損的位置雖然之前確實在慢慢恢復,但表皮里又發生了更嚴重的病變,因為病人到底是個beta,承受不住太多alpha信息素的衝擊。」
「更嚴重的病變?」戚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把他新拍的片子給我看看,我要看看他裡面到底怎麼樣了。」
醫生的臉上幾不可查地閃過一絲錯愕,下意識抬手擋住了自己的滑鼠,「抱歉戚會長,影像還沒有上傳完畢,因為出現病變的灶點多且隱蔽,全部採集完還需要一段時間。」
把他所有微表情盡收眼底的戚寒心頭一震,僵住了。
腦袋裡一片空白,又有無數個念頭閃過,他僵硬地動了動唇,問了第二遍:「沒有……影像?」
醫生推了推眼鏡,「是的,還沒採集完。」
邊上陳行快嫌棄死這位地中海了,「不是我說,你們有沒有效率啊,人暈過去一個小時了檢查還沒做完,等你們的結果出來病人就自愈了!」
他說著站起身就要去查看醫生的辦公電腦,做為醫院的大股東之一,他完全有這個權限。
「滑鼠給我,我倒要看看你們做個檢查怎麼這麼墨跡——」
「陳行!」戚寒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人按回椅子上,望著醫生一字一頓道:「別胡鬧。」
「抱歉,讓您看笑話了。」戚寒說。
「沒關係,家屬的情緒激動可以理解。」
戚寒的肩膀鬆弛下來,眼底血絲暗涌,「針對我愛人這種情況,你們有什麼新的應對措施嗎?」
地中海醫生沉吟良久,「有的,但是比較冒險。」
「對他來說冒險還是對我?」
「對你。」醫生委婉道:「這對家屬來說難度很大。」
「無妨,您直說吧。」
醫生像是驚訝他的痛快,又習慣性推了推眼鏡,眼底的眸光全被鏡片遮擋,面上看起來非常為難。
「病人是beta,性別原因他可能永遠都無法良好地接受您的信息素,長此以往不僅以前的破損無法修復,還會有更多新病變產生。所以我們討論後一致認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為他移植腺體,通過手術變成omega.」
戚寒眉頭一斂,緊閉上眼,在心裡接下後半句——但我們沒有腺體。
醫生同時開口:「但全國範圍內已經近五年沒有捐獻的omega腺體可用了,這是您要解決的問題。」
指尖冰涼到發麻,戚寒慢半拍道:「我知道了。」
旁邊陳行直接暴起踢翻了椅子,「你他媽放什麼屁!」
他勃然大怒,連拖帶拽地把戚寒拉出來,整個人已經被憤怒和震驚逼到發抖,說話都語無倫次。
「你別說你想!你別他媽犯傻!那醫生什麼意思你不可能不知道,腺體捐獻本來就少之又少,幾十年都不一定有一例,醫院沒有那能怎麼辦?只能去黑市買!」
戚寒始終垂著眼,手臂撐在欄杆上,他呼出一口氣,說:「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答應?!你瘋了嗎!」
陳行氣的眼淚鼻涕一起往外飈,顫抖的手指點著他:「去年,就他媽去年剛成立的法案,嚴令禁止腺體買賣,被抓到直接槍斃,後代子女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現在正是抓的嚴的時候,你他媽想當那個典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