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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睛,重重靠在沙發上,眼底透出疲倦的烏青,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十年前的場景。
那天陸庭予喝得爛醉,他跌跌撞撞回到別墅,撞上童樂睡眼朦朧站在樓梯上。
童樂見陸庭予站都站不穩,連忙跑過來扶他,然後從廚房裡端了碗熱湯,「哥,我給你煮了點醒酒湯,你喝點吧。」
「誰是你哥?」
陸庭予冰冷的語氣讓童樂噤了聲。
陸庭予往沙發上一靠,微微仰起下巴,十足的壓迫高傲姿態,「童樂,你真以為我爺爺讓我娶你,你就是陸夫人?」
童陸兩家從小認識,巧合的是,童母和陸母還在同一時間懷孕,於是雙方訂了娃娃親,約定以後當親家。
後來童家破產,童母一病不起,沒過多久就去世了,童父也受不了打擊,身體每況愈下,臨死前他撐著最後一口氣,拜託陸老爺子照顧童樂,從此童樂就搬進陸家,跟陸庭予住在一個屋檐下。
原本陸老爺子沒打算讓兩個孩子在一起,然而陸庭予對女人沒興趣,反而搞起了同性戀,他爺爺索性讓陸庭予娶童樂,至少知根知底,也算完成了童父臨終前的囑託。
然而陸庭予對童樂這位「未婚妻」沒有半點好感,反而變本加厲的欺負他。
童樂垂下眼睛,「你喝醉了,喝點醒酒湯吧。」
陸庭予一把打翻童樂遞到面前的醒酒湯,沉聲道:「滾。」
滾燙的液體盡數潑在童樂衣服上,白皙的皮膚頓時被燙紅一片。
童樂愣在原地,睡衣的衣擺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他看著陸庭予嫌惡的表情,僵硬地蹲下身,低頭默默撿起碎片離開。
胸口強烈的刺痛把陸庭予思緒拽回現實,他喉結隱忍地動了動,眼底有痛苦的情緒泄出,不自覺抓緊沙發扶手,指尖深深陷了進去。
季年回到會所正好是上班時間。
他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經過一個轉彎時,正好碰上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的小謝。
小謝一看見季年,那表情恨不得把他吃了。
他把腿一邁擋在季年面前,冷嘲熱諷地說:「厲害啊季年,居然讓你攀上了陸總。」
季年皺了皺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小謝語氣間滿是譏諷,「之前我問你,你還說跟陸總不認識,你們要是真的沒關係,陸總能為你出頭?」
季年不想跟小謝發生爭執,而且他也沒理由跟小謝解釋,埋頭就要走,又被小謝攔住。
「你心虛了?」小謝冷笑道:「你還挺有手段,這麼快就爬上了陸總的床,傳授下經驗唄,也好讓我學學勾引男人的手段。」
這話太過刺耳,季年正色道:「是你做錯事,朱經理才讓你走的。」
小謝眼底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如果不是你,我會被陸總炒魷魚?」
他剛剛哀求朱經理讓他留下來,誰知道他舅說,陸庭予特意跟馮老闆交代過,像他這種害人蟲絕對不能再留在會所。
如果朱經理敢讓小謝留下來,估計自己的飯碗也保不住了。
小謝走到季年身邊,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你等著吧,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他重重撞了下季年的肩,提著行李大步走了。
季年揉著發疼的肩膀,回頭去看小謝的背影,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回到休息室,季年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對勁了,有些膽大點的員工,甚至湊上來問他跟陸總是什麼關係。
陸庭予幫他出頭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本來懷疑他跟陸庭予有一腿的人,更加肯定他們關係不簡單。
季年還是那句話,他跟陸總不熟。
那些人見打探不出什麼,忍不住在心裡對季年的腹誹,不過有了小謝這個先例,沒人再敢招惹他,生怕落得跟小謝一樣的下場。
自從那天小謝走了以後,沒人再故意為難季年,他的工作也輕鬆了很多。
他白天在會所上班,晚上就去小餐館幫忙,所賺的錢勉強能支撐安安的醫藥費。
這天晚上,季年像往常一樣來到廚房端菜。
「小季,這是五樓雅間點的,一定要小心點啊。」
炒菜的師傅隔著窗口跟季年交代了一聲,季年應下,熟練地端了菜上樓。
聽說五樓雅間一晚上消費打底最低是五位數,還需要是商界有權有勢的人物才能預約,所以來的不僅非富即貴,而且都是響噹噹的大人物。
季年來到包廂門口,他抬手敲了敲門,聽到一聲回應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包廂里坐著七八個人,談天論地,觥籌交錯,唯獨一人格格不入,西裝筆挺,拈著酒杯冷漠地聽著周圍的聲音。
坐在上座的人正是陸庭予。
第17章 有沒有談過戀愛
季年愣了一下,他很快整理好心情,端著托盤走了進去。
陸庭予餘光瞥見有人進來,他懶懶地掀起眼皮,目光在看見季年後凝了凝。
季年沒注意到有一抹灼熱的視線正在注視他,他低著頭,把菜一樣樣端到餐桌上,這個角度陸庭予看見他一截白得晃眼的脖子,在領子的遮掩處,隱隱有一道結痂的疤痕,看起來像是陳年舊傷。
陸庭予目光暗了暗,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加重力道,他不知不覺盯入了神,直到季年的目光不小心跟他碰上,他才回過神,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