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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天空蔚藍廣闊,與海相接,看不清分界線。
白茶的手緊了緊,在江趁口袋裡,與他十指相扣。
順著斑馬線一路向前,沙灘上有老人在賣氣球。
江趁想起上學那會兒陪白茶去遊樂園,她看氣球的眼神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小朋友。
那時候,說不清楚地,他心口處莫名就被揪了一下。
讓她去排隊飲品,他折返回去,把氣球買來系在了她手腕上。
可接到氣球的瞬間,和江趁想的不太一樣,她並沒有開心,反而表現得很有負擔。
當時江趁不明白,分手之後無數次想起他們之間的細節,才懂了每一個被他忽略的瞬間。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和那次不一樣,現在他們解開所有誤會,重新在一起,毫無芥蒂。
江趁牽著他,在老人那裡買了個氣球,是太陽花的形狀。
白茶永遠記得,在這個下過雪的寒冷黃昏,他將太陽花系在她手腕上,低著頭說永遠愛她。
他們沿著沙灘手牽手慢慢走,浮出海面的礁石上滿是潔白落雪,海鷗成群地扑打著翅膀,時而低飛著掠過海面,時而在沙灘上方盤旋。
白茶穿了件黑色大衣,圍巾是高飽和度的藍,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兩隻在雪天裡冰瑩剔透的淺色眸子,和細挺鼻樑的一半。
江趁拿出相機,在她轉頭的瞬間留下了一張相片,背景是蔚藍的天、深藍的海,盤飛的海鷗,和落著白雪的礁石。
大概是由於非節假日,海邊遊人很少,白茶又不好意思跑去叫別人幫忙拍照,便拉著江趁找了攤上的一個大爺,花錢拍了合照。
恰逢落日,厚重的雲層像是手撕麵包,從縫隙里透出橙黃色的光影。
江趁擁著白茶,在按下快門的瞬間折身去吻她臉頰,便只被拍下個側臉。
照片是現場洗出來給的,白茶捏著那張,她和江趁的第一張合照,看了好幾遍。
江趁臉上是得逞的笑,而她微張著嘴巴,滿眼驚愕。
照相的大爺有問過,要不要再拍一張。
江趁一口拒絕,說這叫「生動」。
確實生動,不止是這張相片,還有江趁對她的愛。
很久之後,白茶再看到兩個人現在的樣子,依然會感嘆,和江趁在一起是那樣美好的事情。
這個天氣,海邊其實很冷,但和江趁在一起,手都被他暖得很熱。
他們在海邊看日落,在日落中擁吻。
直到海與天的交界處被染成赤紅一片,太陽徹底從海面隱了下去,江趁終於鬆開了她,弓著脊背替她緊了緊鬆散的圍巾。
白茶手腕上繫著太陽花氣球,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拽它。
她抬起頭看江趁,與他那雙桀驁又深情的眼睛對視。
問他:「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你為什麼給我買氣球?」
當時江趁說,別的小學雞都有,也得給她買一個。
那時候白茶信了,可現在想起來,卻覺著不是那樣。
越了解江趁,她就越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總是說反話,他對別人愛答不理,很多人說他脾氣差。
可江趁是對她最好的江趁。
江趁說:「或許,我從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
不一定是那個時候,可能更早。
他們在海邊待了很久,直到沙灘上的路燈和海面上星星點點的燈光相繼亮起,才開始往酒店走。
剛打開房門,白茶就被按在門板上,江趁的吻落了下來。
深入淺出、一下下啄吻,像是憋了很久,卻又顧忌著什麼而隱忍克制。
白茶纖細的腰被他大掌握著,不知吻了多久,舌尖都有些發麻。
她推推他胸口,江趁離開了她的唇,神色中殘存著半分清明,「怎麼了,寶寶。」
「親太久了,」白茶低著聲,囁嚅道,「腿有點軟……」
江趁笑著吻她鼻尖,「抱你。」
她沒來得及拒絕,便被他彎身抱了起來,眼看著離床越來越近,白茶腿又開始隱隱泛酸。
慌亂地在他懷裡掙了掙,白茶隨便扯了個逃開的藉口,「我要去洗澡!」
江趁腳步頓住,就在白茶以為他會徹底停下來的時候,江趁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往前,將她放在了床上。
「不脫衣服怎麼洗?」
白茶「啊」了聲,手忙腳亂開始摘脖子上的圍巾。
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圍巾沒解開,反倒是越纏越亂。
江趁扯住她手腕,止住她的動作,「我來。」
將亂了套的圍巾從她脖子上摘下來後,又要動手給她脫外套的時候,白茶擋住他,急切道:「這個我自己可以!」
她邊說邊站起身來,繞過江趁將外套脫掉掛在衣架上,找了套長袖長褲睡衣搭在臂彎往衛生間走。
江趁三兩步就堵在衛生間門口,抬手擋住她的去路。
他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刻意逗她:「不用幫你?」
「我,我,這有什麼好幫的……」白茶的臉已經紅成了一顆熟透的蘋果。
江趁輕「啊」了聲,「做完不知道是誰……」
話沒說完就被一隻小手捂在了薄唇上,她滿眼羞赧,不許他再說。
江趁笑著在她掌心親了親,白茶像被電到一樣將手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