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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出門的時候,白茶站在門口,想了又想,還是叫住了江趁。
江趁回過頭的時候,她背著手站在門邊,像是決定了要告訴他什麼重大事件一般鄭重。
她猶豫著說:「那個疤,是小時候我爸燙的。」
白茶其實很怕江趁追問細節,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不是什麼好回憶,她實在不願拉出來再說。
好在江趁沒有,他只是伸手隔著層頭髮在她後脖頸上輕輕揉了揉,說:「好,知道了。」
就連聲音也異常的溫柔。
白茶突然很懷念從前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可她知道,她最沒資格跟他提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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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的智齒已經挺久了,每兩個星期發一次炎,每次持續一星期,很痛苦。
她想趁著沒發炎趕緊去拔掉。
本來江趁懂這個,可以提前諮詢他一下什麼的。
但是白茶想了想,自己反正是要去醫院掛號的,江趁上班也挺忙,還是不麻煩他比較好。
珩醫附院離住的小區很近,之前白茶看腿也是去的那裡。
下午排了很久的隊掛號之後又排了很久才進到診室,接診白茶的是個年輕男醫生,先安排她去拍牙片,拍完牙片回來之後,接診的人換了一張臉。
她昨晚上才剛在自己家裡見過的,江趁的臉。
高大的男人穿著白大褂,每一顆紐扣都一絲不苟,挺而直的鼻樑被N95口罩包裹,給初見時眉眼間的張狂之氣蒙上了層虛幻的偽斯文。
倒是像個人了,白茶默默想。
他冷淡看著她,像是兩個人毫不認識,可周圍卻時不時有醫生護士往這邊瞥一眼,非常明顯的八卦眼神。
白茶覺得自己簡直像個任人觀賞的猴子。
直到躺在診床上,看著江趁冷白的手指在口腔燈下拆針管包裝的時候,白茶才察覺出了不對勁。
江趁不是管做什麼唇齶裂頜面骨折畸形之類手術的嗎!
以白茶這個外行人的認知來看,他既然是干那個的,那拔智齒這種小手術是不是很久沒動過手了?很久沒動過手那不會生疏的嗎!
他低頭湊近要推注麻藥時,白茶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在閉上眼的瞬間,腦中猛然浮現出這人在學校里那張囂張桀驁的少爺臉,雖說專業知識過硬,但總是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讓人有些心裡沒底。
白茶戰戰兢兢睜開了眼,不放心地眨巴了兩下,伸手拽住了江趁袖口,小聲問:「你……你行嗎?」
男人動作一頓,看向她落在自己袖口上的手。
他挑了挑眉,扯出一個輕慢的笑,半不正經低著聲道:「我行不行,你不知道麼?」
白茶手指一僵,從他衣袖上滑了下來,訕訕地收了手。
那她還真不知道……
可她不敢說。
電視劇里都演爛了——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就讓你知道知道。」
白茶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關鍵她這笑在江趁說那話之後,很像是在嘲笑他。
對上男人居高臨下帶著審視的目光,白茶心虛地捂住了嘴,憋住了笑。
畢竟是公共場所,江趁沒和她計較,單手扶住白茶小巧的下頜,掰開了她的嘴。
「放鬆,張大。」
白茶認命地緊緊閉上了眼,張大著嘴任人宰割。
閉著眼睛,一切感官都變得無比清晰。
江趁離她很近,像是感受到她的緊張,輕輕捏了捏她兩腮,說:「別怕,一會兒就好。」
他的聲線壓得很低,不知怎麼,聽在耳中有種熨帖人心的力量。
白茶突然之間就安心了不少,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好怕。
結果下一秒長長的針頭就扎進了她的牙齦,拐著彎兒的遊走,像是要穿破她的臉頰,鑽出一個洞來。
瘮得整個頭皮都開始發麻,說不上多疼,但心裡難受。
打完麻藥後,白茶坐在一邊等了一會兒才又被叫到診床上躺下,眼睜睜看著江趁拿著冰冷的器械。
她實在受不了,再次閉上了眼睛,極為清晰地聽著來自於嘴巴里的類似於裝修一般的聲音。
白茶覺著自己心理已經快崩潰,手過於用力,把鋪在床上的藍色中單都給抓爛了……
醫生的嘴騙人的鬼,白茶今天是切切實實領會到了。
等到結束的時候,白茶淚眼朦朧,嘴巴張著,一臉的委屈。
她想說話,結果嘟嘟囔囔說出來一串自己都聽不懂的鳥語,偏偏江趁還滿眼的笑意,給她氣哭了。
又疼又生氣。
白茶咬著棉球慢吞吞下了診床,江趁也沒口頭和她說注意事項,就一個護士給了一張紙質單。
明明來之前搜索的,人家都說該注意的醫生會重點口頭囑咐來著……
嘴裡麻藥勁過去,疼得要命,白茶越想越覺得難過,她發誓再也不要來口腔科,這輩子都要遠離牙醫!
然而江趁拽住她手腕,白茶在來自於四周奇奇怪怪的注目禮下,停下了出門的腳步,回頭看他。
「在外面等我一會兒。」江趁說。
本就已經到了下班的點,而且江趁是下了手術過來找人,恰巧看見電腦候檢表上白茶的名字,就和同事說了聲,這個病號他來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