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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郝芸在同一層樓考試。
他眯了下眸,疾步上前:「怎麼回事?」
「哥哥。」遲歲歲唇色有些蒼白,她挺了挺身板,「沒什麼事,應該是有點中暑,我一會兒去教室接點水喝。」
「有藿香正氣水嗎?」
遲歲歲和郝芸搖了搖頭。
「你們先走。」林瑾年說完,欣長的身影閃進了人群,逆著人流朝反方向越走越遠。
大家在走廊上排隊等待,眼看離進考場的時間越來越近,遲歲歲額頭冒著汗,心臟撲通撲通的,連考場的老師也走過來問她怎麼了。
「遲歲歲。」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清冽的男聲。
林瑾年把一瓶東西塞她手上,細白的額頭都是汗水,碎發有些凌亂,他撐著膝蓋喘了下氣,才繼續說:「喝了,好好考試,考完……我在外面等你。」
是一瓶藿香正氣水。
遲歲歲呆呆地看著他,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心裡好像在往外冒著汽水泡泡,咕嘟咕嘟,是甜的。
「知道了。」她乖乖地應了聲。
林瑾年趕緊奔赴考場。
—
出中考成績那天是晚上,一家人圍在電腦桌前面,看著遲海舟輸入遲歲歲的考號。
小姑娘捂著臉不敢看,「多少分,能不能上一中?」
空氣沉默了一瞬,江英笑道:「分數挺高的,我以前還擔心你上不了二中呢。」
遲海舟:「是誒,說不定還能分配到層次最好的班。」
有些科目是提前考了的,總分有700分,遲歲歲考了564分,可如果要上一中,至少也得580。
遲歲歲心情失落到谷底,低聲道:「我去看看瑾年哥哥的成績。」
隔壁的門沒關緊,露出一條縫,傳來沈阿姨和林叔叔興奮的聲音:「兒子,考不得不錯嘛。」
「688,應該能拿下一個狀元。」
沈阿姨好像親了他一口,林瑾年猝不及防:「媽,你注意點。」
遲歲歲敲門的手頓住,她沒回家,而是進了電梯。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最後坐在小區的鞦韆上,四周很安靜,陳舊的鐵鏈發出摩擦聲,鼻尖酸酸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遲歲歲,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哭鼻子啊。」
陶六一走過來,他又鬧離家出走,這幾天都住在杜子騰家。
「又看瑪麗蘇苦情劇了?」
「……」遲歲歲抹了把眼淚,「我才沒有哭。」
「你鼻涕都快掉嘴裡了。」
「……」
她悶悶道:「那你有紙嗎?」
陶六一摸了摸口袋:「你以為我是你們女生啊,隨身帶紙。」
雖然這麼吐槽著,他還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扔給她,「記得洗乾淨還給我。」
「……哦。」
陶六一也在旁邊的鞦韆坐下。
「你中考考了多少分啊?」
「不多,好像也就575吧?」
遲歲歲:「……」564的沉默了。
「那杜子騰呢?」
「他比我少點。」陶六一頓了下,「好像569吧。」
遲歲歲更失落了。
朋友考得好,她當然是開心的。
她難過的是,自己明明很努力了,卻還是不能取得理想的成績。
「吃烤豬蹄嗎?小區門口新來了個燒烤大叔,味道賊好。」
遲歲歲沒胃口,陶六一以為她懶得走,就大發慈悲順便幫她帶一份。
他走後沒多久,林瑾年就出現了。
他去遲家聽說遲歲歲去找他了,立馬下樓找人,果不其然,小姑娘在鞦韆這兒悄悄掉眼淚。
「哥哥,你怎麼在這兒?」遲歲歲眼眶紅紅的,像小兔子似的。
「我吃太撐了,出來散散步。」
他在一旁的鞦韆坐下,月光灑下清輝,只有地上的影子在晃動,安安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遲歲歲忍不住問了句:「哥哥,我是不是特別笨啊?」
誰知道林瑾年毫不猶豫地點頭,「嗯,是挺笨的。」
打擊加倍。
遲歲歲難過死了,委屈湧上心頭,她哼道:「說別人是笨蛋的人也是笨蛋。」
「對,所以我們都是大笨蛋。」林瑾年順著她。
偏偏遲歲歲不吃這套,「哪個大笨蛋還考688,你那叫凡爾賽。」
「所以是為什麼難過?」他看著她說:「是因為考差了嗎?」
還是在難過不能和我上同一所高中。
遲歲歲搖了搖頭,嘆氣,「杜子騰和郝六一每天都在玩耍,從來不學習,還考得比我好。」
那股酸澀和委屈洶湧上來,大顆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遲歲歲有些哽咽:
「為什麼我明明很努力了,還是不能考到稱心如意的分數。我好笨啊,我也好想成為一個擁有學習天賦的人。」
有時候上天就是這麼不公平,普通人的努力在天賦選手面前就像一個笑話。
嗓音染上哭腔,她沒再說下去。
眼前被陰影籠罩,林瑾年蹲在她面前,指腹蹭掉她眼尾的濕潤,伴隨著低沉溫和的嗓音:
「遲歲歲,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完成的,但是如果不努力就一定不會完成,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嗎?或許陶六一和杜子騰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努力呢?」
「努力從來就不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