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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里的燈撲閃著不知名的蟲子,花好月圓,雲淡風輕。
女孩走上前,輕輕戳了戳男生的肩膀,含羞帶怯:「那個……我有話想對你說。」
「正好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誒,這聲音怎麼怪怪的,遲歲歲抬眸,整個人瞬間彈開一米遠——
「遲歲歲同學,我的每一寸皮肉都在說著我喜歡你,是你讓我的靈魂變得滾燙,如果可以,我甘之如飴用我的熱血澆灌你的靈魂……」
這個男生是她文理分科前的同班同學,瘦瘦高高的,經常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後來經常寫情詩送給她,像什麼「我想當你的墳頭草」張口就來,遲歲歲已經ptsd了。
也不知道是剛剛喝了酒的緣故,還是生理性厭惡,她有些頭暈反胃。
整個人晃了一下,手臂倏地被人牢牢抓住。
手指冷白修長,像玉一樣精緻。
「還不快走。」嗓音懶倦,有股冰冷的質感,他是看著眼鏡男說的。
眼鏡男本來還在聲情並茂地念情書,被這麼一打斷,瞪著林瑾年,又不敢說什麼,氣哼哼地走開了。
不知何時,草坪上升起了篝火,明明滅滅的光打在他身上,胸膛像發著炙熱的光,側臉被映得輪廓分明,也柔和了冷白皮自帶的疏冷。
「你喜歡這樣的?」他偏過頭,眯眸看她。
遲歲歲把剛剛林瑾年說過的話嗆回去:「我口味重,不行啊。」
「行,怎麼不行,那你怎麼不追上去,讓他用熱血澆灌你的靈魂。」
遲歲歲氣得捶了他一拳,「林瑾年你一天不懟我,嘴皮子痒痒是吧。」
林瑾年凝著小姑娘奶凶的模樣,靠著那棵櫻樹,笑得胸腔直顫。
不愧是校草,不笑的時候就已經帥得沒邊了,笑起來時愈發吸睛,眼裡的光是明晃晃的,十足的少年感。
遲歲歲忽然上前,林瑾年垂眸便對上她清澈的瞳眸,柔軟且溫柔,好像藏著千言萬語。
「怎麼了?」他預感到什麼,連尾音也不自覺放輕。
遲歲歲捏著他腰上的衣服,咬著唇,下定決心般踮起腳,「我——」
呼吸逐漸紊亂。
遲歲歲的唇往上,卻倏地停在他的下巴處。
「……」
空氣里一陣靜默,遲歲歲心跳如擂鼓,林瑾年怔了瞬,忽的扯唇笑了,「小矮子,讓你平時多吃點飯。」
「……」士可殺不可辱!
「誰、誰說我要親你了。」
遲歲歲眼睫慌亂地眨動,像只炸毛的小奶貓,把他奮力推開,氣鼓鼓說了聲:「沒意思。」
說完,她席地坐在草坪上,抱著膝蓋,仰頭看著高懸的勾月。
林瑾年蹭了蹭鼻子,他這麼一個風頭無兩,優秀驕傲的人,被她說沒意思多少有點受傷。
該不會不高興了吧。
他俯著身,拍了下她的肩膀,帶有些輕哄的意味:「遲歲歲,別生氣了,帶你去吃燒烤——」
就在這一瞬間,小姑娘忽然轉身,反撲過來,林瑾年似是沒料到,陡然失去平衡,兩個人都摔在柔軟的草坪上。
寬大的假山是天然的屏風,只有隱隱約約的火光和笑聲漏進來,無人察覺他們緊挨怦然的心臟。
「林瑾年,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啊?」
遲歲歲伏在他平闊的胸膛上,細白的脖頸有個小月亮吊墜,搖搖晃晃的,正好躺在他清削的鎖骨凹陷處,水潤朦朧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有些委屈有些無奈。
這麼近的距離,有青梅酒的酸甜味縈繞在鼻翼,他被這酒味兒醺得有些懵了,仿佛也染上幾分醉意。
嘖,膽兒挺肥啊,還喝酒了。
他目光掠過她卷翹似蝶翼的睫毛,喉嚨莫名發緊,連胸膛也微微發熱。
明明心臟快蹦出來了,偏偏他還竭力裝作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懶散地拖著音,有些明知故問道:「明白什麼啊?」
……
——幼年線——
十八年前的櫻城。
四月的風輕柔拂過,粉嫩小巧的櫻花瓣落滿長街,天邊鋪灑開橘粉色的晚霞。
兩輛私家車從不同方向駛來,停在同一家醫院門口。
駕駛座出來兩個的男人,面相儒雅隨和,微笑示意,隨後提著手上的食盒匆匆跑進電梯。
vip待產室。
裡面只有兩個病床,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挺著大肚子,正嗑著瓜子聊著天。
「我好像聞到了酸辣檸檬雞爪的味道。」遲媽媽嗅了嗅鼻子。
懷孕期間,她一直饞這口,餓了後趕緊讓老公開車去買。
剛說完,病房的門就打開,兩位老公風塵僕僕趕來。
遲爸一邊餵江英雞爪,一邊遞溫好的牛奶,簡直無微不至,有求必應。
林爸也戴上手套,利索地剝著麻辣小蝦,餵沈媛吃。
待產室里冒著粉色的泡泡,連護士見了也羨慕不已。
由於兩位媽媽都對「酸兒辣女」的說法深信不疑,於是很早以前就把孩子的衣服,以及與性別對應的玩具準備好了。
即使兩位爸爸都清楚那種話沒有科學依據,可誰叫他們寵老婆呢,只能由著她們了。
林媽媽:「說好了啊英子,如果我們一個生了女兒一個生了兒子,就結為親家。」
遲媽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