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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你想要做什麼啊,小醺,要不要我幫你把馬醫生叫過來,我看她好像很懂你的樣子。」方慍微笑著說著,卻也沒深思自己為什麼這麼說。
顧醺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著方慍,有些呆呆地張嘴想說什麼,結果卻死活發不出聲音。
方慍可沒有要逼這人強行說話的意思,看少年老是忘記自己的處境,扯著個破鑼嗓子開腔,方少太陽穴都突突地跳,悶著一股子邪火,噌地燒遍了五臟六腑。
「自己什麼情況不清楚?恩?再張嘴吭一聲,我找膠帶把你嘴粘起來。」方少暗含怒意,卻又對著顧醺總要克制幾分,只因為從前對著其他人發脾氣的時候被顧醺說「有點嚇人」,於是方少總是記得要克制。
顧醺氣急,乾脆坐起來,手直接去掏方慍的口袋,找到自己的手機後,急沖沖找到方慍的聊天界面,發過去一行話:誰讓你不給我手機的!自己看不懂我的意思,還賴我!
發完就把方慍給拉黑刪除,眼淚汪汪背過身去,只留下還在打針的手孤零零冰冰涼涼放在方慍那邊的床邊兒無力趴著。
方少看了這行字,想發一句「那我也只是好心想要幫你把馬醫生叫過來」,結果這話發出去就收到個刺目的紅色感嘆號。
恰巧這個時候有同班的張栩敲了敲房門。
「方少,早餐。」張同學揚著個大笑臉過來,瞅見床上背著的顧醺也不吃驚,以為對方睡著了,便立馬放低了聲音,躡手躡腳走進來小聲道,「買了熱牛奶,牛奶不喜歡的話還有熱的米粥,加了很多糖,麵條和三明治也各買了一份,那方少我走了,有事兒叫我。」
方慍點點頭,跟張同學擺了擺手,連謝謝都懶得說,他身邊很多人都是這樣,並非是朋友,但隨叫隨到,一般都不聯繫,但偶爾聚會叫上,便會送一份貴重的禮物,這類人其實並非是在跟他本人打交道,而是在跟他的家世地位聯繫感情。
就像昨天在食堂跟小醺主動搭話的那個胡文皓,想來應當是家裡現在困難,想要翻身的話需要一大筆資金或者一個有巨大盈利的項目,他們家前段時間拍下的地剛被政府規劃要建一個體育館,裡面項目承包出去哪怕一點給胡家,都能讓胡家暫時度過危機。
方慍其實從來都不把這些求他辦事兒的人放在眼裡,但偏偏要是有人找上他的顧醺,他就很在意,在想很多,想著或許顧醺那天要開口幫對方的忙,自己能夠滿足的概率是多少,也想要是顧醺不想幫忙但被纏上了,自己該找哪個人處理那人。
方少一邊打開裝有迷糊的杯子,自己先嘗了嘗,然後繞道顧醺側著的那一面去,可他走過去顧醺就換一面扭頭,眼睛還閉著,就是不肯看他。
方慍乾脆側坐在顧醺沒打針的那一邊去捏了捏顧醺的臉蛋,說:「喝點米糊好不好?一大早水都不喝你想渴死?」
顧醺不為所動,但下一秒聽見方慍說「我道歉」後,他便抿著唇頗委屈地睜開眼望著方慍。
不需要顧醺說話,方少就知道他的髮小想表達什麼意思。
他回:「我剛才很兇?有嗎?」
方少溫柔地道:「我只是看張栩半天沒把早餐送過來,有點不耐煩。不是對你的。」
顧醺才不信,皺著眉頭。
「真的,別不信,我什麼時候對你不耐煩過?」
顧醺一想也是,他想說話,但剛張嘴就看見方少眉頭一挑,於是乖乖又把方慍從自己的黑名單里拉回來,重新發送一句很孩子氣地話:那你剛才為什麼老提要喊馬醫生過來?
顧醺不懂,他很少聽方慍嘴裡提起一個人的名字時語調這麼奇怪,他描述不出來,就覺得不太舒服。
他再打:你跟宋家明一樣,喜歡馬醫生那類型的女生嗎?
顧醺發過去後,就看方慍忽地淡淡笑了笑,捏了捏他臉,說:「怎麼會,我還以為你喜歡,不是幫你創造機會?」
顧醺無語,他只是單純的喜歡馬醫生身上那種媽媽的感覺,他沒見過自己媽媽,爸爸也很少提,他早年還會跟著爸爸回老家給家裡人掃墓,其中有一個墓碑就是媽媽的。
媽媽沒有照過相,也沒念過什麼書,但是他在老家可能是媽媽的梳妝檯上看見過幾瓶幹掉的指甲油。喜歡塗指甲油的媽媽的手肯定很好看,年幼的顧醺潛意識裡這樣想,後來他看誰第一眼都是看手,下意識的,他喜歡手好看的人。
兩個少年算是解除誤會,剛好這會兒也下課了,老早就得到消息的好友宋家明拽著哈欠連天的趙偉豪過來探望顧醺,就看見方少也在,連忙打招呼坐下。
「咦,現在才吃早餐?」宋家明因著方少在,有點拘謹,說話都沒吊兒郎當,一副比較正經的成熟樣。
顧醺捧著米糊,一臉苦相,搖搖頭,一旁的方慍便簡短跟宋家明道:「他吞不下去。」
「那要插食管嗎?」宋家明立馬站起來,一臉只要顧醺點頭他就去叫醫生的樣子。
一旁的趙偉豪翻了個白眼:「只是嗓子發炎,哪裡就需要插管子?小醺你使勁兒咽!一鼓作氣,別猶豫就行。」
顧醺連忙搖頭,鬼的一鼓作氣,還不如殺了他,他能忍,一天不吃都行,等嗓子好了再說吧,反正三天不吃飯也餓不死。
宋家明急道:「不行不行,水都不喝,你想幹嘛?老子嘴對嘴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