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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方慍有時候既恨不得發一堆消息問顧醺在做什麼,回來後重新做兄弟好不好,又生怕自己逼得太緊,又把人給嚇跑了。
也是,哪有人要做兄弟還又哭又鬧,恨不得上吊的?
少年自嘲的笑笑,笑容又戛然而止,回老宅繼續當他完美的方氏集團繼承人,日復一日的學習、日復一日的跟父親的新任秘書了解公司運行機制、如復一日的給顧醺發消息,然後幻想顧醺看過之後的表情。
好像顧醺當真只是出去和顧叔旅行,哪怕下學期不回來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可真等到了要上學的時候,方慍回了以前跟顧醺相依為命的小別墅,夜裡怎麼也摸不到總是八爪魚一樣纏著自己的顧醺,這瞬間,有聲音壓抑著爆出恐懼的嗚咽來,好像生命中大半的活力都丟了,哭得恨不得嘔出靈魂。
隔天上學去,方家大少爺又如常上車,保姆進少爺房間打掃卻看見地上吐了一地,還有血絲混在裡面,忙給老闆發消息報告,老闆那邊說了聲知道了就沒了下文。
正是開春,乍暖還寒的時候,方家少爺從進了學校就沒吭聲,周圍好像很熱鬧,但他一概聽不見,只能看見許多同學嘴巴一張一張的說著話。
他要是想要知道別人都在說什麼也容易,只是他懶得去盯著別人的口型看,好在本身他在學校也沒幾個人有膽子跟他打招呼。
他平靜的上樓,習慣性路過顧醺的班級,餘光輕輕一撇,進而不敢置信的看見他心裡的少年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趴著,一邊打哈欠,一邊用手指頭戳前頭的狐朋狗友。
方慍愣了一下,幾乎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偏偏這個時候顧醺也看見方慍了,他臉紅了一下,隔著人山人海和教室的玻璃與窗外的方慍對望。
是的他回來了啦,方慍不會衝進來說些奇怪的話吧?
顧醺正擔心著呢,卻看見方慍如常路過教室,沒有進來,直到第一節 課課間才走到他面前,給他送了個小蛋糕。
「啊,謝謝,那個,我覺得還是回來念書念完比較好。回來的很倉促,就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早上才下的飛機。」顧醺不等人問就自己說了一堆,好像既怕方慍糾纏自己,又怕方慍不糾纏,無法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卻眼裡滿是思念地看方慍,「我住在市中心的小區里,我爸……我爸說他要開始當奶爸,但我勸他說還是去做自己的事業比較好,所以……所以我可能一個人住……」
顧醺說到這裡,猛地閉嘴,他這麼說肯定會讓方慍懷疑是邀請對方跟他一起住啊!
他、他沒有這個心思!
不對……好像有吧……
可是怎麼好說出口的?
他們要是在一起後,家裡可怎麼交待?
少年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但看見方慍笑容越來越大,他便也什麼都不想了,只說一句:「我回來了,我說過回回來的,你看。」
方少笑了笑,垂著眼,一瞬間周圍所有音色猶如潮水捲入耳朵里,他回道:「謝謝。」
顧醺還是蠻拘謹的,他其實明白,自己回來後很大一種意思就是接受了阿慍的表白,可是他又不能直說,總不能問方慍明不明白吧?
但他看方慍這規規矩矩的模樣,好像是以為自己回來是因為當初方慍說只做兄弟才回來。
救命,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啊?
少年也不懂了。
他既不敢主動,也不想去暗示,當然要是阿慍被他不回消息的那段時間傷透了心,不願意喜歡他了,那……那就算了……他只是會稍微有些失落而已,只是失落哼。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學,顧醺看見方慍在班級門口等他,登時給爸爸發了個簡訊說不需要來接他,然後磨磨蹭蹭收拾書包走出去,兩人默契的往停車場走去。
他們走的很慢,刻意走到最後,確定沒有人在後面看他們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後,顧醺的手被方慍拉了起來。
顧醺那瞬間心跳都快要跳出來,隨後又聽見阿慍說:「我當初說願意跟你做兄弟是假的,我還是想做你男人。」
顧醺被這直白的話搞得面紅耳赤,他點頭也不是,不點頭又不好。
但方少似乎不需要他的少年再給什麼回應,他了解顧醺在想什麼,有多忐忑,有多害怕,又有多想念他,才會壓下那些忐忑害怕和對顧叔的渴望,回來學校。
一切都不必說,他懂。
「慢慢來小醺,只要你別離開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操心,你相信我就可以了,陪著我,就可以了。」小醺走一步就可以了,剩下的九十九步都有他來走。
兩個人走了半個小時還沒有走到停車場。
似乎故意繞了個原路,走到了學校帶池子的小樹林裡。
樹林裡經常有小情侶約會,今日顧醺走在裡面,回憶起在國外旅行心不在焉老是去看方慍消息的自己,忽地停下。
「怎麼了?」方少輕輕問。
另一個害羞的人沒回話,只是拽著人家的手指頭,不走。
方少忽地福至心靈,靠近他的小醺。
顧醺則在對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面上的瞬間,慢慢閉上眼……
下一秒,唇瓣一燙。
作者有話說:
比較純情的學生時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