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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先生說,是他們在一起之後他才確認的,現在為什麼會提前了呢,這個東西也有記憶錨點吧,就像喜歡吃一樣東西,一定是曾經吃到過,否則怎麼可能有想法。
這麼一琢磨,他心情忽然又落了下來,跟盪鞦韆一樣,產生強烈的失重感。洗完澡,回房間囫圇擦了兩下頭髮,他決定鼓起勇氣去搞清楚,不然晚上睡不著覺。
難道先生有什麼事沒有告訴他,比如曾經有過前任?按照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謝祁年的回答沒準會不同。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用了個「送禮物」的理由去找謝祁年。
謝祁年開門,第一眼就看向他潮濕的頭髮,簡遙抱著禮物進屋,謝祁年說了句「坐」,問他:「怎麼沒吹乾?」
簡遙說:「夏天還好吧,晾一會兒自己就干啦。」
謝祁年不知從哪變出來吹風機,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暖風吹拂,很快烘乾了一片。
手指經過好像有電流,簡遙頭皮麻酥酥的,他把禮物放在桌上,坐姿很乖,嘴上卻不乖:「謝謝Tony老師。」
謝祁年忍俊不禁,半晌烘完,他才坐回床上,問:「是什麼?」
玻璃罩子被絨布蓋著,看不清裡面的東西,簡遙也沒打算讓他猜,謝祁年拿過來掀開一看,竟然是兩朵玫瑰花,一朵加工處理過通體雪白,另一朵是市面上常見的紅玫瑰,兩支放在一起色彩濃艷。
「這次拍攝用玫瑰做主題,我覺得很漂亮,就帶了兩支回來。」簡遙臉微紅,這個禮物準備得很倉促。
謝祁年笑意深濃:「我很喜歡,是個浪漫的主題。」
「GG什麼時候上?」
簡遙說:「七夕的時候。」
他兩隻手都伸在椅子下面,扣了扣,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繼續往下說:「因為品牌方說,美妝會出玫瑰套裝,方便情人節作禮物。」
他心臟咚咚地跳,軟軟地伸出觸角試探:「啊……謝老師之前也在情人節送過禮吧?玫瑰花之類的。」說話的時候,他都能聽到自己胸膛共鳴的聲音,期待卻又不安。
緊張神經崩到一定程度,他就害怕了,生出了退縮的想法,謝祁年卻笑了一聲,截斷了他亂七八糟的思緒:「我沒在情人節給別人送過禮物。」
簡遙看向他,觸及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臉變燙了:「我還以為謝老師之前有過……」
「因為取向很明確?」謝祁年問。
簡遙點了點頭,聽謝祁年又道:「有原因,不過和前任沒關係,我沒有前任。」
簡遙不知該說什麼好,開心和發愁各占一半吧,他好像也算個「前任」?
謝祁年很快發現簡遙並沒有因為他的回答開心起來,不過臉色好多了,他靠在床頭,借著他的問題,問:「小朋友呢,在學校有沒有談戀愛?」
簡遙趕快搖頭:「沒談過。」
謝祁年笑,簡遙覺得自己有被調侃到,於是故意說:「也不算沒談過吧。」
「嗯?」
簡遙笑了,眨了眨眼睛:「和音樂談戀愛。」
謝祁年跟著他笑出來,兩人目光在半空觸碰,眼睛幾乎彎作同樣的弧度,燈光很柔軟,簡遙覺得自己竟然在謝祁年的眼睛裡看到了寵溺,他下意識又否定了,總這樣想是不是有點自戀啊。
「那……老師晚安。」他說。
謝祁年一直記得白天他沒回答的問題,但現在問也不合適,就沒再提。
不著急,還有很多機會。
「晚安。」
——
《浮生》拍攝過半,終於到了關鍵節點,孟輝用了一個小時和謝祁年商量劇情,勸說他把幾段親密戲加上,更有衝擊力,他還怕勸不動謝祁年,把簡遙也提溜到旁邊,每說幾句就問簡遙是不是這個道理,簡遙臉色從粉紅到深紅,看得謝祁年一直忍笑。
「這個戲基調有點苦,你們主角要是一點甜味沒有,大家看什麼,而且起承轉合,沒有轉折點,後面怎麼演?」
孟輝看了眼簡遙,簡遙點了點頭。
「要不你倆喝點酒,演的時候我肯定清場啊,尺度又不大,你說是吧,小簡?」
簡遙憋出了一個「是」字,最後在孟輝狂轟濫炸之下,他頭頂冒煙,跟謝祁年說:「老師,我沒關係的,都是為了劇情需要。」
孟輝不給謝祁年一點餘地,直接拍板:「行了,就這麼著了,我這個導演不能白當,得有點決定權吧。」
謝祁年全程沒怎麼說話,簡遙說完就要走,被他一把抓住,看著他臉紅的模樣,說:「現在想躲,剛才答應得怎麼那麼快?」
簡遙小聲說:「我看孟導很著急,我也想把戲份拍好。」
「嗯,」謝祁年盯著他的耳朵尖看了一陣,又問,「會不自在嗎?」
簡遙懵了一下,說:「不會,只要是和老師就不會。」
這話聽起來是真的,謝祁年說了句:「那就好。」兩人站在一起,空氣粘稠,感覺都有點收著,連說話都克制著,像暴風雨前平靜的水面。
他們一起回到了劇情中。
蘇柚白因為蘇家的事,受了刺激,他一日比一日沉默,每天都在桌前坐著看書,孟信柯覺得他沒辦法擔起蘇家的責任,這句話沉重地壓在他心上,讓他喘不過來氣。
沈伯遠成了他生活里唯一的亮色,原本蘇柚白比沈伯遠更小更活潑,現在整個翻轉過來,沈伯遠每天不厭其煩的和他說話,反倒是蘇柚白話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