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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見了,小聲跟葉緬說道:「一下午了,誰跟葉縝說話他都不開腔,誰惹到他了?」
葉縝不總這樣,他大少爺脾氣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跟工友相處豪爽得很,沒那些個小家子氣的。
葉緬哪兒知道,他覺得葉縝這趟跟工程,脾氣大了不少,總是在鬧彆扭了,為了什麼呢?對!唐介臨!老是針對人家不說,自己還氣哼哼的。
「算了,算了,不管他。」
不知道從哪兒滾下來的一塊兒大石頭堵在了隧道口,那個位置挖掘機上不去,葉縝跟著幾個師傅弄了好幾個小時,才將石頭挪開。
等他收拾一番,從廁所出來,早就過了下班時間,工友走得七七八八的,去辦公室一看,辦公室這幾個老大哥一早就走人了。
葉縝本就心情不好,他大哥走也不跟他說一聲,他心情更加鬱悶了,到底有沒有人重視過他啊?
工地不是完全沒人,鎢絲燈泡還亮著,底下飄著不少的飛蟲,摩托車要繞過兩個大彎後,才完全看不到身後的工地。
山路沒有路燈,平時路上會有走著回去的工友,現在太晚了,一個人都沒有,葉縝心裡莫名有點七上八下的。
反正路上沒人,葉縝索性開了遠光燈,能儘早看到遠處,葉縝心裡也稍微有底一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山頭上的野墳好像變多了,他也不知道什麼七月半,只覺得總有墳頭前在冒著紅光。
生氣是一回事,害怕又是另一回事,害怕得過了頭,葉縝就忘了生氣,他加大了油門,飛快朝租房的方向開去。
車輪在高速旋轉,引擎的轟鳴聲也很大,葉縝戴著頭盔,急促的喘息震耳欲聾,繞過幾個彎後,終於能看到樓前的燈光,那微弱的黃光徒添了一絲安全感。
到了樓前,他飛快熄火,腳都還沒抬下來,便看到他大哥和幾個合伙人坐在樓前的空地上吃飯。
光是看桌上那幾道下酒菜的擺拍,已經能看出他倆吃了好一陣了,有人見到葉縝,忙招呼他,「回來啦,快來吃飯啊葉縝。」
葉縝摘下頭盔,眨了眨眼睛,剛因為害怕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完全平復,他呼吸時胸口的起伏有些不受他控制得劇烈。
正好唐介臨端著一大碗湯從廚房走出來,看到葉縝時,條件反射地移開了目光。
下班被一個人丟在工地,摸黑走夜路已經夠委屈了,還得看唐介臨的冷眼,葉縝心頭忽然湧上來一陣心酸,真憋屈。
葉緬喝得臉頰緋紅,直接上前來拉住葉縝,「你怎麼搞這麼晚啊?我不是讓你早點回來嗎?」
大哥喝了酒後蠻力有點大,葉縝抱著頭盔,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唐介臨旁邊的凳子上,「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
「我怎麼沒跟你說啊?我還以為你是裝聽不到,你是真沒聽到?你又在發什麼脾氣?」
葉縝哪兒想得起來,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連他什麼時候見過他大哥都給忘了。
大概是酒喝多了上頭,其中一人看著葉縝氣鼓鼓的,取笑道:「在工地上氣了一下午了,到現在還沒消氣啊?葉縝快二十了吧?這小孩脾氣該改改了。」
唐介臨偷摸了瞥了葉縝一眼,葉縝最討厭別人說他是小孩了,果然,臉色更加難看,他生怕葉縝不照顧任何人的面子,直接給桌子掀了,他當即端起桌上空的餐盤,「你們吃,我再去盛一點來。」
等他端著盤子再出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給葉縝倒了酒,葉縝已經跟他們喝上了。
一些個三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飯桌上沒有美女能調侃,就揪著葉縝不放,一會兒說葉縝不能喝,一會兒又強調葉縝是小孩。
葉縝要強的性格經不起激將法,他心情不好喝下去的都是悶酒。
唐介臨看得心驚肉跳,這種喝法,葉縝又沒吃東西,很容易醉的,他忙給葉縝盛了一碗飯,遞到葉縝面前。
「別光喝酒了,吃點飯,不然晚上會餓的。」
這時,又有人附和唐介臨,「對,唐師傅說得對,葉縝你吃點飯,你還在長個子呢。」
不光附和唐介臨,還得曲解唐介臨的意思,是三句話不離葉縝是個小孩的話題。
葉縝遷怒到唐介臨身上,他垂著眼睛,推開面前的飯,硬邦邦的來了一句,「不餓。」
這算什麼意思啊?他唐介臨想理自己就理,不想就不理,唐介臨把他當什麼了?一碗飯就能巴結他,他又不是唐介臨養的一條狗。
見葉縝不領情,唐介臨也不好強求,點了點頭,不再作聲。
一頓飯吃到了九點多,大家都算是盡了興,拍拍肚皮各自回房間睡覺去了,唐介臨當不了甩手掌柜,幸好他也沒喝多少,他得留下來打掃戰場,把碗筷收拾進廚房,該洗的洗,該掃的掃。
等把廚房都收拾乾淨了,唐介臨拿著掃帚出來掃院子,一眼便看到葉縝呆呆地坐在小飯桌旁。
他嘆了口氣,走到葉縝身旁,「都走了,你還不上去?」
掃帚掃到了葉縝腳邊,葉縝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不動,就是不肯抬起他高貴的雙腳。
唐介臨沒辦法,停下手裡上活,低頭去打量葉縝,葉縝表情呆滯,眼神黯淡,直勾勾地盯著地上,像是沒聽到自己的話,唐介臨只好挺高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