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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天還不算涼,習望把床讓給劉念,自己在堂屋打地鋪,因為下午睡的有些多,此時精神很好,雙手枕在腦後盯著上面的房梁出神,因著劉念的出現,他難得回想過往的畫面,那些東西離他已經很遠,遠的都有些記不清,只剩模糊的輪廓玄玄存在著。
裡面的劉念同樣沒睡好,儘管閉著眼,大腦卻是清醒的,她沒想任何人事物,單純睡不著而已,近幾年一直如此,倒也習慣了。
☆、第29章 2014.05.02倒V三年(二)
辦公室門被敲響,沈憶楓頭都沒抬的說了句,「進來。」
來的是秦妍,一身職業套裝,大波浪長發酒紅色長髮披散在腦後,手中握著一個信封,放到桌上,推至沈憶楓面前。
「今天下午劉念出獄。」
此時已是深夜,這幾年沈憶楓忙的腳不點地,幾乎就是個工作機器,公司大肆發展的同時這人也變得越來越商業化了。
他簽字的手不停,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秦妍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最後轉身離開。
等門真正關上,沈憶楓的動作才緩慢的停了下來,抬眼看向桌上那個白白的信封,良久才接過來打開,抽出裡面一張薄薄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監獄的沉重大鐵門,劉念一身灰撲撲的衣衫,背著個雙肩包,鴨舌帽成功遮掩了她的不甚清晰的容貌,只剩緊抿的雙唇,蒼白,透著顯見的抗拒和緊張。
沈憶楓輕輕用手指磨蹭著上面的人影,記得最後一次見她是在醫院,那會躺在床上的人奄奄一息,狼狽不堪,破敗的囚服下是遮掩不住的傷處,後來在傷勢未好全的情況下她堅持出院,到現在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這人了,此時多年累積的思念再一次泛濫到心口起了酸疼,其實他是去探望過的,而且是好幾次,可惜沒一次成功過。
劉念的排斥在那一刻顯得淋漓盡致,也讓他感到更加的沉痛和難受,但也是他自找的,他沒什麼好怨。
劉念終於出獄了,他近乎迫不及待的想走到她面前去,卻又因著所要面對的情景而卻步。
*
第二天起床,習望坐在窄小破舊的木桌旁啃包子,見著劉念出來指了指桌上另一隻白色塑膠袋,「肉包菜包都有,剛買的,趁熱吃。」
劉念過去坐下拿出一隻咬了幾口,對面的習望已經解決完,隨意擦了下嘴起身從口袋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她,邊道:「我有事先走了,晚上記得鎖門。」
說完扭身走去臥室披了件牛仔外套逕自走出門,劉念木然的坐著看他消失在大門,機械的吃完兩個包子,將剩下兩個收好後也進了房間,從破背包里拿出一個零錢包,裡面鼓鼓的都是紙幣,還有一張銀行卡。
將零錢包往兜里一揣也跟著出了門,因在獄中表現出色減刑了一年多,儘管她都不知道自己出色在哪,闊別三年後出來,這裡的城市已然變得很陌生,她心裡是非常不願留在這裡的,和過往有關的一切她都不想再接觸。
但是她欠了姜芮一個人情,一個很大的人情,所以再不願都得繼續忍著。
哦,對了,姜芮是習望的母親。
劉念身上的錢不多,現在最要緊的便是找一份工作,因有案底在身,正規的企業也是不能進的,只能在周邊的私人單位或商店找機會。
工作並不好找,尤其她和快速發展的社會脫節了三年,說長不長,但也不短。
劉念的交流能力也不行,就算還有年輕的資本,對外的工作也是不會要她的,兜兜轉轉最後在一家酒店廚房待了下來,說好聽點是打荷,其實就是個打雜的,忙的時候就連洗盤子都得做,工作很累,但劉念悶不吭聲的做的很踏實。
習望似乎也很忙,就沒有著家的時候,早出晚歸,且一出去少說要在外面呆兩天,劉念因為忙著找工作也沒問過他,何況兩人能碰到面的時間少之又少。
又一個晚上下班後,劉念照常梳洗了番上床閉眼休息,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外面有了腳步聲,她在牆上摸索著打開燈,披上衣服走出去,對方拎著放桌上的水壺在對嘴喝水,見著她有些驚訝。
停了手,抹了把嘴巴,「還沒睡?」
「嗯,我們聊聊。」
劉念攏了攏衣服走到他面前,中間隔著桌子,習望的眼中有著疑惑,「聊什麼?」
「你天天這麼忙在做什麼?」她思忖著平靜道:「你17歲,應該還在上高中,你沒上學嗎?」
屋內的光線很暗,朦朧的給兩人鍍了層光暈,敞開的門外是一遞銀白的月光,今晚的月色很美。
習望放了水壺,語氣平平,「嗯,忙些私事。」
「能具體說說是什麼事嗎?」
「沒必要。」他扒拉幾下頭髮,「你去睡吧,很晚了。」
說著轉身去院子裡洗臉刷牙,劉念靜靜看著,並沒有按他說的回房,而是坐了下來。
對方再進來時,她道:「習望,去上學吧,你這個年紀不上學不是個事。」
習望拿破了的毛巾擦濕漉漉的頭髮,仿若沒聽見一般,片刻後將毛巾隨手一扔,抱起放角落的蓆子和棉被往地上一放,衣服也不脫的躺了進去,翻身朝里將劉念徹底無視了。
劉念低頭看了會自己的手指,起身進了臥室,這次的談判算徹底告終。
又是幾天,輪到劉念休假,一個月她有兩天的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