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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抬腳就要走,沈憶楓眼疾手快的攔住餓了她,稍稍逼近了些,「你知道我做不到。」
「那我只能說沈先生的沒底線更甚以前了。」
「你還願意記得以前?」
「那是,吃一塹長一智,總不能挨打卻不記打吧!我沒這麼偉大。」劉念側了下頭,語氣染上顯見的不耐煩和避之不及,「差不多就行了,別弄得太難看,滾吧!」
沈憶楓沒動,西裝革履的男人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是完美絕佳的,只是劉念已經過了曾經的年少輕狂,蠢得跟白痴沒差的年紀,看人也不會僅僅從外貌和舉止下定論,也不是那會招招手就像只狗似得奔來的傢伙了。
她當下的耐心也就幾秒的時間,之後猛地轉頭看向沈憶楓,冰冷的目光如蛇信子吞吐,滿含劇毒一般的森冷。
她一字一頓,緩慢卻堅定的開口:「你他媽聽不懂人話?」
沈憶楓就跟木棍似得被釘在了原地,抬起的手臂終於放了下去,全身戰慄般的沉浸在劉念仇恨的視線里。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裸的表露出對他的怨恨,濃重的宛如沉積千年的寒冰,明明晶瑩剔透,卻怎麼都穿透不過。
相對比這樣的仇恨,還不如之前的爆發的滔天憤怒,至少也是種情緒的宣洩和發散,可現在呢?
這一眼讓他感覺似乎一切就這樣了,沒了希望,沒了光亮,在泥濘的沼澤中缺陷卻深,即將步入滅亡。
劉念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千轉百回,逕自轉身走了開去,利落的步伐,生生提醒著他想要遠離他的渴望。
清風拂過臉龐,她閉了閉眼,起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沈憶楓看著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轉角才低下頭。
他發現,劉念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狠,或者是恨。
深夜,頂層走廊響起高跟鞋撞擊大理石的單調音,聲音漸漸靠近,最後在一間磨砂玻璃門前停下,隨意的敲擊幾下後也不等裡面人應允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辦公室,只開了小小的幾盞燈,光線不甚明亮,辦公椅上的人背對門坐著,眼睛出神的看著前方一大片的落地窗,外面巨大的潑墨黑幕一覽無餘。
秦妍走到辦公桌前,將手中拎著的保溫盒放到桌上,看向沒絲毫反應的男人,皺眉道:「聽顧倫說你最近都在加班。」
沈憶楓動了動脖子,沒說話,她又道:「當年既然有那個決心送劉念入獄,那麼就該預料到現今所要面對的情況,最近你的一系列做法都太失水準了,你要明白,你和劉念沒未來了,也不可能了。」
沈憶楓終於有了反應,長腿一蹬,晃悠悠轉了過來,大敞著的寶藍色領口裡是堪比女人的細膩皮膚,俊秀的臉上一片冰冷的淡漠,妖媚的雙眸淺淺的投向面前的秦妍。
他道:「我越來越不喜歡你說話了。」
「但我說的是實話。」秦妍絲毫不退縮道:「你到底看上那女人什麼了?」
「誰知道呢?」他揚了揚眉,「雖然結局是有預料的,但是真正發生時卻發現不是自己想要的,我和劉念沒完。」
「你瘋了?」秦妍緊緊皺了眉,臉上滿是隱忍,「你忘了她母親的所作所為了?沈叔還有我父親的下場都是被她母親逼的,你現在居然告訴我你和她沒完?」
「沒忘,但三年牢獄之災也夠還了。」何況他賜予劉念的何止單單牢獄之災?還有親情的徹底毀滅,以及長長的由此無望的下半生。
秦妍頓了頓,才又道:「換位思考一下,有些東西不是你說沒完就沒完的,劉念的決心絕不比你少,我勸你最好別做無用功,不值當。」
沈憶楓盯著桌沿的眸光有瞬間的凝滯,隨後又緩緩流動起來,他當然知道劉念的決心,對方最近的所作所為都生生告訴著他兩人間無法逾越的距離,但是就此放棄嗎?
他不甘心,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是個原以為可以隨意取代最後發現無人可取代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會放棄?
劉念用四年時間讓自己忘不了他,他也同樣可以用四年去等她,四年不夠就六年,八年,甚至更久,他的前半生用仇恨支持著走了下來,那麼下半杯子也願意用執念繼續撐下去,沒理由得不到,沒理由!
秦妍看著他自顧自出神的樣一陣來氣,忍不住厲聲道:「你就這麼喜歡她?非這個人不可了?沈憶楓,你腦子能不能清醒清醒?」
他動了動眼珠,抬手輕輕敲了敲腦袋,一笑,漫不經心道:「你別問我這樣的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最近回想起以前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那時就算心懷仇恨卻也是有快樂時光的,那些愉悅都來自劉念,沒了這人後,似乎就沒再真正開心過。
你說這人重要嗎?能夠影響你心緒,帶給你輕鬆自在的人,能不重要嗎?
他遇不到一個在心中可以和她比肩的人,而這個可能性依照前20幾年來看似乎會持續到走完這一生,他也無法容忍劉念和另一個陌生的男人在一起,無論那個人優秀與否,只要想一想都接受不了。
秦妍見他一副冥頑不靈的模樣一陣泄氣,嘮嘮叨叨又說了一通,將保溫盒一扔轉身走了。
辦公室瞬間又剩了他一個,沈憶楓閉眼靠在辦公椅上,好半晌掏出手機給劉念發了個簡訊,內容不過是簡短的兩個字: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