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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不管有沒有梁鍍,只要你需要我,我隨時都在。」他強調:「隨時。」
「嗯,」李寄垂下眼:「我知道。」
「知道就好,開心一點,小酒鬼。」
李寄一笑:「掛了。」
「再見。」
「再見。」
李寄起身走到維修師傅身邊,確認沒有安裝跟蹤器之後,挑了一張新的電話卡。
師傅將舊的那張裝進小紙袋裡的時候,李寄說:「不用了。」
不用了。
他想聯繫的人已經記住電話號碼,不想聯繫的人,也沒有備用的必要。
維修師傅說好,李寄拿著裝好新手機卡的手機出了市場,找了個就近的快遞點,把李珉的手機寄到了姜恩遇所在的醫院。
之後在路邊打車,駛向預定的酒店。
車窗外的天色已經逐漸黯淡下來,路上下班的行人也越來越多,步履匆匆,大家好像都急切且煩躁,像李寄一樣往某個地方趕,但李寄是散漫無目的的,他在享受自己短暫的自由。
他有預感此刻梁鍍正在滿世界找他,估計李珉也已經包紮好頭上的傷,兩個人就如同現在車窗外掠過去的行人,永無休止地和生活、對手做著競爭。
李寄也曾抗爭過,他也確信自己以後會繼續抗爭。
但當下這一刻,他只想靠在車窗上睡一覺。
睡一場安靜的,永遠無人打擾的覺。
第57章
去往酒店的路上李寄一直在打瞌睡,到達酒店之後,他倒頭就睡。
酒店的棉被很柔軟,空調放出的熱氣也很舒適,李寄像被一朵綿軟的雲包裹,睡得很沉很香,但他臨睡前腦子裡裝滿壞情緒,所以就連大腦編制出的夢,都與美好相反。
他做了一個很久遠的童年噩夢。
夢境悠長,男孩的哭聲迴蕩在一間閣樓里,悽慘異常。
李寄從牆角的洞隙向內遞食物,一隻蒼白的手死死攥緊他的手腕,哭喊到聲帶嘶啞,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夢中男孩鬆開他手腕的那一刻,李寄被一通電話鈴聲驚醒。
他大腦睡得昏沉,男孩的哭聲揮之不去,拿起電話一看——最厭惡不過的聯繫人。
李寄面無表情,他不知道李珉是如何在這麼短時間內知曉他新電話號的,陰魂不散,像貼甩不開的狗皮膏藥。
梁鍍不在,他更不應該逃避面對李珉,所以不猶豫地按下了接聽。
「在哪。」李珉問。
他語氣中沒有情緒波動,讓人猜不透心情的好壞,但李寄莫名有種李珉在緊張的感覺。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李寄故意沉默下來。
「我問你在哪,」李珉果然呼吸緊了一剎那,「報位置。」
「我在哪,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他媽.....」
「這不是你想看見的嗎,」李寄淡淡道:「你用梁鍍家人逼我們分開,你做到了,很厲害。」
「要給你頒個獎嗎?」
「我問你在哪,」李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身上有沒有傷。」
李寄抬起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腕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一聲:「在流。」
「什麼?」
「快了。」
李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即立刻怒吼了一聲:「李寄!」
「你吵不吵?」李寄懶懶抬起眼皮,「你再嚷嚷一句,我就再割一刀。」
李珉在那邊氣得攥緊了電話,強忍怒意噤聲下來,他呼吸有些急促,每一聲都隨著免提的放大傳到李寄耳中,李寄嘴角的笑容半掛不掛,反問:「你現在在哪。」
「你出租屋。」李珉沒好氣地說。
「在那等我,」李寄從床上起身,「我一會過去。」
李珉怔愣,「等我」這兩個字從李寄口中說出,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感,他眉頭一皺,將話題拉回正軌:「先去醫院。」
「我想見你。」李寄說。
李珉噎了下,那股奇異感愈發強烈,他不確定李寄是不是因為和梁鍍分開,產生了向自己妥協的念頭,但說實話,這樣乖順且主動的李寄對他來說,很難抵抗得住。
半晌,李珉低聲說:「好。」
李寄嗯了一聲便掛斷電話,他穿好衣服走出酒店,從附近藥店裡買了紗布和繃帶纏在自己手腕上,偽造出一副剛剛割腕後的慘狀,在路邊打車去了出租屋。
路上他時不時打開手機查看一眼,確認沒有第二個陌生電話打進來後,有些疲憊地閉上眼,心想梁鍍現在在幹什麼。
以他的能力和手段,不會晚在李珉之後,遲到現在還聯繫不上他。
多半是被家裡人牽制住了。
梁鍍肯定會生很大的氣吧,李寄心想。
這樣不置一詞便擅自告別,還聯合父母一起將他蒙在鼓裡,就算不生氣,多半也會失望到谷底。
梁鍍很想找他,他也是。
可一閉上眼,梁鍍母親的話就在腦海中響起。
「你能給梁鍍什麼。」
「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付出和善意。」
「別再讓他活在拳頭和血里,打打殺殺,像個陰暗的怪物。」
李寄握了一下拳又鬆開,眼底愈發泛紅。
他一定要回到梁鍍身邊。
即使殺了李珉把自己送進監獄,他也要在臨別前,再見一回梁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