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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認個錯,我給你這個機會。」
李珉如同誘哄獵物上鉤的捕手,給與李寄充足的心理掙扎時間,他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牽起李寄的手,套在了他同一根手指上,對自己來說稍顯寬大的戒指,戴在李寄手上,剛剛好。
他熟記李寄每根手指的指圍,這本就是為他量身定製的戒指。
「認錯,」他放輕語氣,第一次以最極致的耐心對待李寄:「說,哥,我不需要別人拯救。」
「你自己會爬起來,對嗎。」他瞭然一笑。
李珉繼續低聲哄著他,李寄卻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世界很安靜,只有自己輕微的呼吸聲,昭示著時間的靜靜流淌,他像漂浮在一汪深海之上,泛著孤舟隨波飄蕩,看不到燈塔哪怕微弱的光,也抓不住一刻鐘的方向。
平波水面,狂瀾暗藏。
果真,最後繃著那根弦,斷了。
李寄很輕很輕地叫了一聲:「李珉。」
李珉在這時候悄無聲息地打開外放,讓李寄的聲音清晰傳入梁鍍耳朵里,電話兩端同時安靜下來,兩個男人等待著李寄開口,見證他的脆弱和妥協。
可話到嘴邊,李寄又變成了一句:「放過我。」
梁鍍在那頭的手抖了一下,不出聲,彈掉落在虎口的菸灰。
到這個份上,李寄已經算是跪下認錯了,李珉很滿意他這句話,親了下他濕潤的眼角,說:「下去吧,我等你。」
「還是二十分鐘,記得回家。」
第15章
清晨的風裡裹著一抹濕氣,李寄走出樓道,和風撞了個滿懷。
梁鍍見他下來之後就掐滅了煙,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到讓李寄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李寄也沒心思猜。
他走到機車旁,短暫欣賞了一秒車身,也沒敢抬眼看梁鍍,開口時聲音又啞又悶:「去兜會兒風吧。」
他下來的太倉促,沒有整理好著裝,褲子有明顯被蹂躪過的褶皺,脖子上有道掐痕,嘴唇血塊凝結,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十分刺眼的剛被狠狠玩弄過的痕跡。
梁鍍沒見過他這副模樣,狼狽,頹靡,又帶著那麼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梁鍍淡然收回眼,不想對此評判什麼,長腿一跨上車,等李寄跟著騎上后座之後,他從車把上拿下唯一的頭盔,轉頭遞給李寄,說:「戴好。」
李寄搖頭:「想吹風。」
梁鍍語氣未變:「我開得快,一會你喘不上氣。」
「那你慢點開。」李寄說。
梁鍍深吸一口氣,壓制住要跟他講道理的衝動,沉默著掰過他腦袋,把頭盔安安穩穩扣在他了頭上。
眼睛那處有塊可以打開的格擋,李寄提上去,露出倆眼說:「很悶。」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梁鍍,好認真一副表情,梁鍍簡直有種胸悶氣短的憋屈感,不想搭理他了,轉身趴伏下去,虛晃著轉動了一下車把,提醒他抓穩。
李寄毫不猶豫地抱住他的腰,機車發動,嗡鳴聲在耳邊響起,梁鍍以最平穩的速度開了出去。
涼風絲絲縷縷撲面而來,李寄露在外面的雙眼被刺激得眯起來,儘管戴著頭盔,他還是有一點點空氣阻斷的不適,他目前看不見梁鍍的正臉,但胳膊底下的腰腹勁瘦有力,並沒有半點呼吸不暢的起伏感。
他想起姜恩遇說梁鍍來歷不凡,一看就是走過很多地方,經歷過很多事的人,腦海中禁不住浮現出一副畫面。
高海拔的無人高原苦寒區,梁鍍趴伏在綿綿雪色里,像現在這樣迎著冷風和霜凍,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去完成一件任務,或是獵殺一頭鬣狗,或是視線鎖住一個需要被自己保護的人。
梁鍍無論做什麼事都很認真,他曾經,或許辦過一些危險而偉大的事,也或許擁有過無可撼動的使命。
但無論從前多不平凡,他此刻的使命只有一個。
帶李寄兜風。
李寄冷不丁的笑了一聲,梁鍍從後視鏡里看他,沉聲說:「把擋板關上。」
李寄這次乖乖聽話了,拉下擋板,還用頭盔磕了一下樑鍍的後腦勺。
梁鍍莫名有種他在向自己撒嬌的錯覺,嘴唇一抿,加快了車速。
李寄有時候真的可以慶幸自己長了張好臉,尤其加上他平時作風吊兒郎當,稍微軟下來一點唬唬人,沒幾個能抵抗得住。
梁鍍帶他繞著市中心兜了一圈又一圈,中途下車加油的時候,李寄說吹困了,想睡覺。
梁鍍一記冷眼掃過去,李寄伸了個懶腰,還是說,想睡覺。
他賴在加油站不走了,梁鍍把他扛起來往車上一扔,李寄肚子被車座膈了下,突然一陣反胃,臉色烏青,加上之前被李珉折騰的後知後覺,整個人噁心到頭皮發麻。
他捂著肚子一陣乾嘔,胃裡是空的,什麼也吐不出來,旁邊遞過來一瓶水,梁鍍有點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多漱幾遍。」
李寄接過來,仰頭喝空半瓶,吐出去,把剩下半瓶大手一捏,甩給梁鍍。
「賞你的。」
「開始作了是吧,」梁鍍忍了一路的脾氣終於得空發作:「行,繼續。」
李寄抹了把嘴:「你受著。」
「我受著。」
「你犯賤,」李寄得寸進尺,哼哼著笑了兩聲,眼看梁鍍表情越來越陰沉,又吐出句:「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