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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媽的臭小子你有沒有良心!」經紀人立刻破口大罵:「你哥最後一次出現在大眾視野,搞個退圈發布會都能讓你攪黃了!你做事之前有沒有輕重!」
李寄摸著脖子上的紗布沉思了一會兒,反問:「誰沒有輕重?」
「他有臉偽造慈善紀錄,有臉洗錢搞獨裁主義,誰沒有輕重?」
「我呸!」經紀人氣焰反倒更加囂張:「少血口噴人,有種你報警啊,沒證據沒能耐你看誰信你,你哥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這麼個混帳玩意,還表白求婚,真他媽傻逼透了!」
「什麼表白求婚?」李寄愣了下。
「沒什麼!就一傻逼!大怨種!」
經紀人氣呼呼掛斷了電話,李寄又打回去一次,顯示對方已經將自己拉進黑名單,他茫然看向梁鍍,梁鍍微微睜開一點眼,疲憊道:「你哥手上有戒指。」
「所以?」李寄想起剛才的燭光晚餐,覺得好笑:「他真準備在退圈會上跟我求婚?他傻逼?」
梁鍍揉了揉眉心,耐著性子跟他說:「借媒體輿論捆綁你,你就算當場發脾氣走人,以後出了門,走到哪都能被認出來。」
「影帝未婚夫,」梁鍍冷不丁笑了聲,給出結論:「是挺傻逼。」
李寄又把手機扔回了垃圾桶里,這回用力更大,砸出一聲悶響,他氣得動作幅度大了一倍,牽動到手背的針管,血立刻汨汨冒出來。
梁鍍眼疾手快地按了下牆鈴,護士又急忙趕過來,一邊給李寄止血按壓,一邊指責他老實一點。
凌晨三點的時候,走廊幾乎已經沒有人了,值班的護士昏昏欲睡,梁鍍雙手環胸低著頭休息,他始終為李寄保留一絲警戒神經,所以當聽到一個男人的腳步聲漸近,最終停留在李寄身邊時,便瞬間睜開了眼。
姜恩遇把盒飯放在椅子上,挨著李寄坐下,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傷口,欲言又止。
「沒事兒,」李寄說話都帶上了氣音:「你下來幹什麼,小丸呢。」
「在家睡著了。」姜恩遇推了推眼鏡,看了一眼對面的梁鍍,給他遞過去一份盒飯。
梁鍍搖了下頭:「謝了,不用。」
姜恩遇本就是客套一下,也不強求,便收回來打開呈給李寄,李寄說我自己來,姜恩遇指了指他手上剛重新打進去的針,說:「你先問他介不介意。」
這個「他」指誰,李寄看向梁鍍,梁鍍疲倦地搖了搖頭,說:「吃吧。」
李寄有點尷尬地抿了下嘴,張開口,被姜恩遇餵了一勺溫熱的湯。
姜恩遇很會照顧人,三十歲的閱歷加上單親父親身份,致使他在細節這方面做到了無微不至,只要他想,他就能把李寄照顧得很好。
李寄還是有點不習慣這樣,喝了兩口就忍不住推拒了下,說:「放那一會兒我自己喝吧。」
姜恩遇抬起勺子的動作一頓,嗯了一聲,說好。
他收拾了一下塑膠袋和衛生紙,扔進垃圾桶時,無意間瞥到一塊碎裂的手機。
他詫異轉頭看向李寄:「你的?」
「李珉。」李寄言簡意賅。
姜恩遇忽然渾身一顫,眼鏡下閃過一絲難以克制的激動,他繃住情緒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撿了出來,按下開關鍵時指示燈閃爍了一下,接著便再無反應。
他不死心地拍了拍手機,以為是壞了,李寄在旁邊只看了那麼一眼就給出結論:「手機沒事,屏有問題。」
他高中時候的業餘愛好就是從網上購買壞掉的手機,自己琢磨著修好,再倒賣出去賺錢。
姜恩遇可能情緒太急了,脫口而出:「能幫我修一下嗎?」
李寄淡淡抬眼:「可以,理由。」
「我.....」姜恩遇意識到自己表現過激,撒起謊來有些不著調:「我好奇想看一下。」
梁鍍慢慢睜開眼,帶著和李寄同樣審視的目光看向他,姜恩遇沒由來地一陣心虛,但還是堅持說:「幫我修一下。」
「你和李珉......」
「幫我修一下,」姜恩遇加重語氣,截斷他的詢問:「我很需要。」
李寄深深看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拿過手機,翻看著大體檢查了一遍,說:「一晚。」
「這麼快嗎?」
「嗯,」李寄轉了一圈手機,別有意味道:「隱藏相冊,備忘錄,通話記錄,全部破解這些,一晚。」
姜恩遇有種被戳穿心思的尷尬:「好。」
他說完便做好了被李寄追問理由的準備,但李寄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多說,儘管內心曾經有過類似的猜測,但並不明面戳破。
如果姜恩遇有後顧之憂不想說,那他也不強人所難,總有一天,他會主動說出來。
姜恩遇嘴唇囁嚅了下,有點糾結地低下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梁鍍在走廊冷凳上坐著睡了一夜。
早晨醒來時李寄正側躺在椅子上,身體蜷縮成一團,身上有姜恩遇蓋上的外套,他掀開,活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一步步挪到梁鍍面前,慢慢蹲了下去。
他看著梁鍍平和的睡顏,伸手撫上去,梁鍍眉峰下落處有道截斷的疤,摸上去微微有些硌手。
不止這處有舊傷,他身上每隔幾公分都貼著一塊被血泅濕的紗布,新痕累累,昭示著這具身體所承受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