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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插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秦柏書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完全不屑搭理他的唐硯之和唐蓁,忽然露出了一種自暴自棄一般的表情,「我知道你就是唐修的男朋友,你叫姜默。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討好岳父了?」
姜默半闔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目光裹挾著冰冷壓抑的殺氣。
秦柏書笑起來,眼裡現出瘋狂之意:「我告訴你們,他姜默是個混黑道的,手上數不清的人命,所以他不想公開跟唐修的關係,所以唐修也不敢說,被搞大了肚子都不敢說。」
姜默一雙眼睛瞬間變得通紅,蒼白眼底上的血絲仿佛快要爆裂開來,他像受傷的野獸一般,踉蹌卻兇猛地沖向秦柏書,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領:「你為什麼、知道。」
秦柏書笑得更深了:「梁岩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他是我同學,我在群里發了你和唐修卿卿我我的照片,他可感興趣了,從那以後我每給他發一次你們的消息,他就給我一大筆錢。你真的很害怕被他知道你們的關係吧?所以唐修懷著孕你也跟他分手了,我說的對吧?」
唐蓁不敢置信地看著秦柏書:「秦柏書,你是瘋了嗎?還是哪裡有什麼別的疾病?這種事你也做?」
「很意外嗎?你看起來高貴無比的哥哥能地下戀搞大自己的肚子,我做這樣的事情很奇怪嗎?」
姜默眸光破碎,冷汗如同傾盆大雨一般從他的額頭淋漓而落,他的理智也隨之分崩離析,鉗制著秦柏書的雙手,力道已經大到了要置他於死地的地步,而他渾身顫慄著,喉嚨里發出嘶啞的悲鳴:「你、去、死。」
秦柏書面色青紫,一開始還在咳嗽著狂笑,後來漸漸下意識地開始掙扎呼救。
「夠了,姜默。」
這是姜默第一次聽到唐硯之喊他的名字,奇異地喚回了他的些許理智,他猝然鬆手,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沒有辦法站穩,踉蹌後退著靠住牆,跌坐在地上。
秦柏書被唐硯之叫來的醫生護士帶走,唐蓁看著姜默將自己的臉埋進掌心,痛苦至極地喘息抽噎著。
唐硯之沒有看姜默一眼,只是有些筋疲力盡地對唐蓁道:「蓁蓁,進去休息」
唐蓁搖頭,勉強地笑道:「爸爸,我沒事,你進去陪哥哥,我想……跟他聊聊。」
「嗯,」唐硯之點點頭,倦聲道,「聊完了,請他離開。」
第51章
「為什麼戴著口罩?」這是唐蓁問姜默的第一句話。
姜默沒有回答她,一直在地上低著頭怔怔地坐著,手按在上腹,好像很痛苦,眉頭擰成死結,微微抽著氣呼吸著。
「我哥哥住院的這些天,你都在哪裡?」唐蓁又問,「有陪著他嗎?」
「我在看著他。」姜默長吁一口氣,像是剛剛捱過一陣疼痛,眼神渙散地擦掉睫毛上的汗水,答非所問一般地回答。
「為什麼不去陪他呢?」
「不能,」姜默搖頭,又機械地重複了好幾遍,「不能去。」
他一直想盡辦法,在不會打擾到唐修的地方守著他。
因為他已經沒有資格去到他身邊了。
他回到基地調出了事發當天水牢的監控錄像,看到小糖是怎麼生下來的。
他叫來了那天車隊後面的幾個保鏢,又知道了小糖是怎麼離開的。
在那之前,姜默就知道小秋的身體不好,嘴唇始終沒有血色,指尖總是青紫,在給他做檢查的時候,他能聽到他凌亂的呼吸,以及夾雜在其中的低聲喘咳——他在他面前總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所有聲音,連咳嗽都輕得像嘆息。
在姜默還很排斥小秋的存在的時候,曾經撞見過他在僻靜的角落劇烈地咳喘,咳著咳著便攥著胸口的衣料昏厥過去,但是時間很短暫,他一靠近他就會很快清醒過來,面對的又是他的冷嘲熱諷。
他怔怔地聽著,好幾次抬起手,可能是胸口疼想按,但終究是放下去了,只是用本子和筆顫顫巍巍地寫下短短一行字「不會拖後腿的。」
他給他看了這句,又低下頭繼續寫。他沒有等他,在他寫字的時候轉身走了,走到二樓的陽台,看到他拿著那個本子往前伸。
他還不知道他已經走了,還想給他看自己寫的東西。
意識到身前已經沒有人了以後,他垂下手,站在原地,有些無措地看著四周,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他也沒想著躲雨,一直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地四處尋找他的身影。
他看到一個跟他差不多身形服飾的人,可能看不清楚又模模糊糊以為是他,就想給那個人看本子上的話,那個人急著躲雨,撞掉了本子。
他蹲下去撿,將本子抱在懷裡,蹲在毛毛細雨中輕輕發抖。
就像一隻生了病被主人丟棄的小貓,虛弱得動彈不得,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姜默終於沒辦法冷眼旁觀,又走回小秋身邊,聽到他用低弱得快要消散在空氣里的聲音喃喃說了一句:「為什麼走了……等等我吧……」
姜默在小秋身邊撐開雨傘,問他為什麼不躲雨。
小秋驚愕地抬起頭,然後像害怕他又要走一般急促地起身,將本子遞給他。
紙張輕輕顫抖,上面寫著:如果真的拖了後腿,可以不用管我,沒關係的。
確認他看完了,小秋沒有再寫別的,也沒有再多停留,收起本子轉過身就一瘸一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