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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默便用被子將他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蓋住,一邊繼續給他按摩,一邊我憂心忡忡地道:「好點了嗎阿修?要不要去醫院?」
唐修搖了搖頭,額頭上的冷汗滑落進眼睛裡,他難受得閉緊了眼睛,把臉埋進姜默懷裡:「你別……那麼用力按……疼。」
姜默輕聲哄:「忍一忍好不好,不這麼用力沒效果。」
唐修嘆了口氣,在他懷裡悶著聲兒低啞地道:「你混蛋……」
姜默眼睛一熱,歉疚地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難受,等你好了你可以使勁兒揍我,我保證原地不動彈,讓你揍個痛快。」
唐修低弱地笑了兩聲:「又擱這兒套路我……一不留神把你揍死了……最慘的不還是我……」
剛剛折騰了那麼一通,唐修現在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一開始覺得姜默按他的手按得很疼,但是習慣了卻也還好。主要是他越來越困,對疼痛也沒有那麼敏感了。
他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在某一刻無意識地握住了姜默的大拇指,微微用力地捏了捏,喃喃地道:「把菸酒都戒了吧……我不怪你酒後亂性……是這些東西真的……傷身體。」
他說得含含糊糊,吐字不是很清晰,姜默卻一字一句聽得很清楚,聽著唐修這麼軟糯的語氣,滿含的都是心疼,眼眶越來越熱,火辣辣的像是進了洋蔥汁兒,難受得不行。
他何德何能,遇到這麼好的人。
一定是老天發現他走了狗屎運,現在開始抽絲剝繭地讓他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
無論是談生意還是打架,他都離不開煙和酒,他需要這些東西時而麻痹他的感官,時而刺激他的神經,好讓他能完成一些他狠不下心去幹的事兒。
可他愛的唐修,卻是一個對菸酒嫉惡如仇的醫生。
—
唐修枕在姜默懷裡睡了一個多小時,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姜默原本想捂著他的耳朵偷偷把他電話給掛了,不料他寒意森森的聲音卻幽幽地響了起來:「我不是讓你別老動這邊胳膊?」
姜默吞了吞口水:「我就是拿個手機。」
唐修面無表情地道:「你要是不想要,我幫你卸下來。」
「要還是要的,」姜默為了讓他消消火,又開始皮,「畢竟之前沒有你的好多年,我都是靠它安慰我的小兄弟來著。」
「你——」唐修原本蒼白的臉給他氣得從臉頰到耳根都泛起了粉色,姜默趁他罵不出口的時候,湊過去咬了一口他粉嫩晶瑩的耳垂。
唐修觸電一般顫慄著,敏感得眼圈都紅了,舌頭都直打哆嗦:「你怎麼這麼流氓,都、都誰教你的?」
姜默努了努嘴:「唔,是有一個人,剛認識我的時候滿嘴跑火車,搞得我以為我愛上了一個放蕩不羈心狠手辣的老流氓,結果你猜怎麼著?」
唐修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你閉嘴!」
他以為自己凶神惡煞張牙舞爪,實際上就像一隻有氣無力的小奶貓,姜默地抓住他的貓貓拳,不怕死地說了下去:「這個人第一次被我牽手就臉紅了,明明是自己的手燙得發抖,還非說我發燒了讓我離他遠點兒。」
唐修滿臉發熱地扭過頭想從這個真正的流氓懷裡逃出來:「……我手機呢?把我手機拿來,誰給我打電話了?」
姜默攬住他的腰把人撈了回來:「你說說,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都跟誰學的?現在怎麼不見你說了呢?」
「我說不過你還不行嗎?撒你丫的蹄子別碰我,」唐修力氣不夠掙不開他,面紅耳赤氣急敗壞地道,「把我手機給我,我看看誰給我打了電話!」
「給給給,」姜默像給小孩糖果吃一樣把手機拿給他,然後薅了一把他亂糟糟的頭髮,滿意地道,「臉色好看多了。」
唐修瞪了他一眼,喘著氣拿過手機看到了唐蓁的未接來電,他連忙撥回去:「怎麼了蓁蓁?我剛剛睡著了沒有聽到。」
「啊……哥哥,沒什麼,打錯了。」唐蓁含糊地道。
唐修異常敏銳,聽得出唐蓁聲音很輕,是很費力地攢著力氣才說出來的,立刻問:「你怎麼了?」
「沒怎麼,我打錯了,掛了啊。」
「唐蓁!」唐修心裡一緊,厲聲喊了她的名字,甚至急得咳嗽起來。
姜默趕緊給唐修拍背順氣,恨不得搶過電話沖電話那頭的人吼一句有事趕緊說彆氣你哥哥他正病著,但事實是他只能壓低聲音安撫唐修,讓他不要激動。
不過不用他說,唐蓁也被嚇到了:「哥你沒事兒吧?咳這麼厲害?」
「別、咳——別轉移話題……」唐修咳得嗓子都啞了,本來之前嘔吐的時候就把嗓子磨得很疼,現在更是疼得他快說不出話了,「說——」
唐修幾乎是把手機摁在了自己耳朵上,姜默聽不到唐蓁都說了些啥,但看唐修聽得手指發抖滿頭大汗,神情也分辨不出是悲是喜,只能提心弔膽地攬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給他順著胸口,祈禱他那個妹妹千萬別再氣他。
唐修聽了兩分多鐘電話,掛掉電話之後他呆呆地看著空氣半晌,然後扭過頭對姜默道:「粥呢?我要喝粥。」
「啊?」這個要求來得猝不及防,「粥都涼了,你想喝的話我去給你熱一熱?」
「熱,再幫我加點葡萄糖進去,我得墊墊肚子出門,去找我妹妹,」唐修費力地彎下腰,從茶几底下拿出自己裝著糖果的盒子,打開剝了一顆吃,然後抬頭笑眯眯地看著他道,「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