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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您要回去嗎?」有人見他出來, 便立刻過來道。
「嗯。」江傾應了聲。
「今天天氣不好,客人沒有很多,廚房又研製了新的樣品, 您要不要試試?」
門外的雨不見停, 江傾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可以。」
「好!」
江傾走到了廚房裡, 一進去便芬香撲鼻, 等細膩的奶油在口裡化開, 他才道:「或許應該少放50g的白糖。」
「好, 這就試試。」
江傾點頭, 走了出去。
停下手頭的工作後,他把這些年的收入捐了一部分出去,開了一間甜品店。
店後有一個小房間,離大堂的地方不遠,開著窗就能聽到這些窸窣喧鬧的人聲,聞到後廚傳來的香味。
江傾沒事便喜歡待在這裡,看書,又或是睡覺。
日子比起從前要鬆快不少,也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干。
江傾打了傘出門,開車到了一間咖啡店。
今日下雨,哪家店的人都不多,咖啡店也同樣如此,一陣風鈴聲響起,打破了咖啡廳的片刻寧靜。這家咖啡店不大,店裡只有一個服務員,同時他也是這店裡的老闆,見江傾進來後,只微笑的點頭,問:「和上次一樣?」
江傾點頭,走到了最里的窗邊坐了下來。
咖啡端了上來,等的人也姍姍來遲。
秋還是有些涼了,陶修寒卷著一身寒氣坐到了對面,帽檐上還帶著些雨:「走到一半忽然下雨了,等多久了?」
江傾看了下手錶:「你沒遲到太久。」
「那就好,」陶修寒擦掉了落到臉上的雨,「等會有什麼安排?」
「吃飯,吃完飯後去喝酒。」江傾答。
「一起吃?」陶修寒說,「聽說對街開了家新的火鍋店,要不要去嘗嘗?你不是最愛吃火鍋嗎。」
江傾沒答,而是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後還在注視著對方。
目光有些凜然。
服務員把陶修寒點的咖啡端了上來,打破了片刻的沉靜。
「或者,你想吃其他……」
陶修寒慢慢說,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對江傾搖頭。
江傾收回目光,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吃火鍋吧,沒其他選擇了。」
「也可以有其他選擇,你喜歡吃辣可以吃湘菜,可以吃烤魚,可以吃蟹煲,想換口味可以吃日料,也可以吃紅酒配牛排,不一定非要拘泥於火鍋。」
江傾輕笑:「吃火鍋不是你提議的嗎?」
「我只是提供一種選擇,你還可以有很多選擇,不止是吃飯。」陶修寒說,「你應該要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江傾依舊在溫和的笑著,「上個項目的後期策劃我剛參與完,有一間自己的店,也有朋友,每天作息規律,這樣……還不算麼?」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在這些。」
這話陶修寒說過很多遍了,從賀知渡消失的第一個月起,第二個月,第三個月……到現在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杯里的咖啡見底,江傾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你呢,聽說你認識了一個女生,她怎麼樣?」
江傾把話題生硬的別開,陶修寒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道:「今晚喝酒一些什麼人,帶我一個吧。」
「行啊。」
江傾話落,視線移到雨幕里。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和陶修寒的關係竟如此熟絡,可以一起吃飯,一起喝酒,有了共同的朋友,算得上知己了。
大概是中間那根無形的線吧。
江傾很少會主動去提,但也總會對賀知渡的過往感興趣,從生活中的細節里,又或是從別人口中聽到一些他的事。
他喜歡去聽。
這時候才會覺得自己還活著。
晚上訂的局依舊是在PLAYMUSE里,江傾習慣了這喧鬧的環境,甚至有些喜歡這裡,燈光太黑,環境又太吵,不會有人去探究什麼。
進門後,江傾走到了提前訂的台旁,繞到最里的角落坐了下來,有人和他招呼他就揮揮手,有人敬酒他也喝,不過這種局來的多,大家也會知道他的個性,並不會太多的打擾他。
他對陶修寒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正確,他並沒有作息規律,昨晚就熬得很晚,做電影這行的,哪能說休息就休息。
江傾坐下不久便有些困,關掉了手機,閉眼小憩。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之中他睜開眼睛,忽然站了起來。
身旁的人對此見怪不怪,並沒有因此而停下自己手裡的娛樂,依舊自顧自的喝著酒,只有江傾站起身後忽然離開了卡座,越過了人潮,往酒吧外走。
他來到熟悉的地方時總會重複去做同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很熟悉的背影,他想去追,卻總是追不上。
江傾的步伐停在了小巷裡,白色的燈光打在他的眼睛上,視線有片刻的不適應強光。
前陣子政府征拆掙了錢,給每條小道都新修了路燈,把原本搖搖欲墜的路燈換成了先進的太陽能燈板,白光取代了昏黃,把路照得更亮,行人能更安心的回家,也能讓江傾更清晰的看清這條寂寥的小巷。
小巷裡並沒有他追尋的背影。
究竟是夢太過真切,還是現實太過模糊,有時候他都分不清了。
回到卡座時,陶修寒給他遞了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笑著說:「剛剛和他們打了個賭,賭你半小時能不能回來,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