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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那小子一天到晚閒得慌。
「到嘍。」笠海把車停好,「叔今天先帶你進去。」
童遲沒回答,他撅著屁股跪在座椅上,扒著窗戶在看外面。
門口圍滿了人,清一色的校服書包。主要是小學和初中的學生進校門的時候混在一起進,初中生個子高,站在門口襯得隊伍里的小個子格外可憐。
「小遲!」笠海又叫了一聲兒。
「啊。」童遲這才回過神兒。
「下車了。」笠海把門打開。他看著童遲那副慌亂的樣子,現在徹底心慌了。
童遲被牽著朝學校大門那邊走,離那些人群越來越近。
他站在中間就像個蝦米,看不見影子。
「家長在這裡登記一下。」門衛對笠海說。
趁著笠海彎腰簽字的時候,童遲抬頭看了看旁邊比他高一個半頭的陌生學生,小傢伙這會兒害怕了。
其實那些學生和段聞停差不多高,說實話還沒段聞停高。
但那種人群湊在一起的壓迫感還是讓童遲不舒服。
他攥了攥袖口,吸了口氣,嘴裡開始默默的念叨一句話。
笠海當時簽完字,轉頭的時候剛好聽到了。
他聽到童遲低聲念叨著,「這些人還沒哥高,這些人還沒哥高,不怕。」
笠海差點兒站在原地笑出聲兒。
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到,多挑釁啊。
「走了。」笠海牽著童遲往小學那邊的教學樓走。
走兩步後,周圍那些高個兒的男生就沒了。路上就剩下一群和童遲差不多高的小個子顛著書包嘰嘰喳喳的在聊天。
初中部在反方向,人群徹底散開了。
童遲看著也高興了不少,顛著小書包抬頭衝著笠海笑一笑。
辦完手續童遲被老師領進教室,笠海站在後門的窗戶外面看了一會兒。
童遲那小傢伙坐在椅子上東張西望了半天,看什麼都稀奇。
瞧著沒什麼事兒了,笠海也就走了,診所這兩天病人太多,大清早在門口排隊發燒的就有好幾個,耽誤不得。
段聞停眼見著就是感冒了,昨兒晚上他本來想讓段聞停和童遲分開睡,怕傳染了,結果小孩兒死活不願意,在他臥室躺了沒兩秒就光著腳偷摸鑽回了段聞停臥室里。
笠海追過去想把他拉回來,結果童遲閉著眼睛就開始裝睡,怎麼叫都不起來,還開始耍心眼了。
段聞停也推他,說到時候把病毒傳給他了怎麼辦。童遲就像個癩皮狗,說傳染了就傳染了唄,到時候和哥一起流鼻涕,怎麼勸都勸不動。
非要貼在一起睡覺的後果就是,童遲在新學校的第一天,對著桌子打了四五個噴嚏,到下午的時候,鼻涕止不住的開始往下流。
小孩兒抵抗力本來就弱,稍微一靠近就中招。
童遲桌角上的紙巾堆得像座山,鼻子擦得紅彤彤的看著快要破皮了似的。
老師看著他那副可憐樣也心疼,還好心給他找了個塑膠袋讓他專門扔紙巾。
袋子就掛在課桌邊上。
童遲雖然是第一天來,但這小孩兒性格好,長得也討人喜歡,倒是交了不少朋友,但三分之二都是女孩子。
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活動,在田徑場上,跑道上的雪也都化了。
一群小傢伙兒腿沒多長,老師也沒打算讓他們圍著400米跑道跑步,找了個50米的筆直跑道。
往返跑,每人兩次。
童遲那會兒鼻子也不通氣兒,一用力就開始吹泡泡,只能勉強用嘴巴呼吸。
跑了一趟之後嘴巴和小臉漲的通紅,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空氣太冷了,用嘴呼吸久了嗓子和胸口疼。
童遲略顯痛苦的皺著小眉頭,身上還套著羽絨服,後背的汗瘋狂的在流。
前面的同學還在跑第一趟,沒輪到他跑第二趟。
老師說讓童遲站起來走一走,剛跑完坐著對身體不好。
童遲撅著屁股從跑道上爬起來,喘著氣兒在一米的距離內來回的轉悠。
當他轉悠到第三圈的時候,抬頭看見了初中教學樓那邊的涌過來一個班的人,從操場的另外一個門走了進來。
童遲眼睛尖,一眼就瞄到了段聞停。
小傢伙衝著對面使勁兒的揮手,在原地跳騰了好一陣兒。
段聞停還是沒看到他。
童遲低頭嘟囔說:「哥怎麼就是看不見我。」
他那會兒渾身勁兒還沒緩過來,鼻子嗓子都難受,心裡頭不願意跑步,瞧著段聞停不看他,童遲更不願意跑了。
老師說開始。童遲跟個小烏龜似的在隊伍最後面慢慢的磨嘰,跑兩步就累的要死要活,掐著脖子喘著粗氣,跑一步走兩步,一副林黛玉要暈厥的模樣。
童遲不在乎,跑完了靠在欄杆上踮著腳和小同學聊天,絲毫沒覺得自己剛才跑步那樣子有什麼問題。
想著反正沒人看嘛,也不丟人。
體育課放學之後,童遲背著他的小書包從樓里出來,裹著羽絨服站在門口等笠海來接他。
光禿禿的樹底下突然一陣喇叭聲兒,童遲一抬眼,看見叔了,招著小手喊:「叔!!」
他衝過去的時候笠海伸手接住了他,抱在懷裡揉把了好一陣兒。
一天沒見著這小孩兒了,笠海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