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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童遲出了一聲,段聞停抬頭輕輕說了句,洗完了。
「睡覺嗎?」段聞停起身走過去,幫童遲鋪床,整理好了看著童遲鑽被子裡後,「我關燈了。」
「你不睡覺啊。」童遲壓根不困。
「等會兒睡。」段聞停說話輕聲輕語沒什麼力氣,啪塔一聲把臥室的燈關了。
童遲一個人望著黑乎乎的天花板發呆。
他聽到笠海和段聞停好像在客廳說話,說了好久,童遲把手臂從被子裡拿出來,打開手機屏幕看了一眼。
說了一個半小時了。中途他什麼都沒聽清,但竟然莫名其妙瞪著雙眼睛一直沒睡。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他聽到廁所的水聲。
一直等到十二點的時候段聞停突然推門進來,這人洗了個澡,掀開被子的時候童遲聞到了一股沐浴露的味道。他輕輕轉了個身子看著他哥。
「還沒睡?」段聞停驚了一下。
童遲腦袋鑽近了點兒,他鼻子可靈了,閉著眼睛使勁嗅了兩下。
他竟然聞到了一絲絲的煙味。
童遲突然把眼睛睜大看著段聞停,旁邊那人已經閉眼睡覺了。童遲又獨自在黑暗中震驚了半個小時。
手上的傷口剛開始還好,後來時間久了童遲就開始覺得癢,也不能洗澡,每天舉著手跑到笠海那兒去讓他叔幫忙看看,段聞停過段時間高考了,童遲一點兒都不敢打擾他,沒幾個月了。
他自己在期末考試前的最後兩天才去醫院拆了石膏,寫字的時候稍微有些不適應,顫顫悠悠的練習了半天才緩過來。
在學校的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就過去了,童遲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冬夏。
中考那天笠海起早給他做了一頓早飯,診所一天沒開門,準備陪著童遲考完,他爸爸也打了電話,讓童遲好好考。
段聞停上學出門的時候還退回來揉了兩把童遲腦袋,衝著他笑了笑。童遲太喜歡看他哥笑了,暖洋洋的。
他進考場的時候心裏面也不緊張,很踏實,最後一門考完出了考場笑得像個小太陽,那天太陽烈,童遲被笠海帶著去麥當勞買了兩桶炸雞。
童遲考完試就徹底放了風,笠海也不管他。乃至於段聞停大晚上進門的時候好幾次都發現童遲在客廳沙發上躺著,一動不動地睡著了,手邊還放著半袋兒原味薯片。
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洗完澡之後和林肖打電話能打一個上午,中午吃完飯幫樓下老頭去遛狗,路上又能曬一個多小時的太陽,笠海說童遲現在過的是退休養老的生活。
這小子每天可開心了,成天臉上都掛著笑。實在沒事兒幹了就騎車去繞著市里轉,每天回來車把手上能掛好幾袋紅棗糕和零食。
他開心但段聞停沒那麼開心,成天累的要死要活,就吊著最後一口氣兒學著呢。
在高考的前一天,段聞停那天在家待著複習最後一遍英語,童遲又跑去遛狗了,笠海依舊在上班。
客廳的門突然被人咚咚砸了好幾下。
段聞停手裡書還沒放下,打開門之後,樓下老頭皺著眉一臉焦躁的衝著段聞停喊,「你爸死了!」
段聞停當時腦子空白了好一陣兒,都不知道該震驚還是該笑。
「昨兒晚上喝酒走巷子裡被人捅了。」老頭沒牙,說話說不清還漏風,一著急就喜歡跺腳,「不知道誰捅的。」
「他們說是你。」
老頭最後一句話讓段聞停懵了,他愣愣地站在那兒地時候,兜里的手機響了好幾聲兒他也沒接。
「爺爺你在這兒幹嘛呀!」童遲帶著狗站在樓梯下面抬頭看老頭和段聞停。
「遲你看到沒啊,就那邊那個警車,一溜長啊,你騎車.....」老頭什麼都沒想,也沒琢磨事兒,他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想找個人表達一下自己的震驚。
「爺爺,你....」童遲跑上去把狗繩給他,攙著人往下帶了幾步,急的在老頭耳朵邊上喊,「我哥明天考試了。」
「奧奧奧,我,我給忘了。」老頭張著嘴抬頭看段聞停,趕緊轉身下樓顫顫悠悠的走了。
童遲把他哥往門裡推了推,把門關好,「哥你看書去吧,沒事兒,我剛路過的時候警察已經差不多都走了。」
「抓到人了嗎?」段聞停問。
童遲愣了一下,「沒...還沒,但是快了。」
他都不敢多說,剛才騎車出去的時候巷子那邊圍了一圈人,童遲在邊上看了一眼。看到是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差點兒嚇死。
那人估計是昨天喝多了,躺在巷子最裡面,身子底下流了一大攤血。警察來了之後把人群驅散,童遲扶著車子走了還沒兩步,就聽到旁邊大嬸說,可能是他兒子乾的,前兩天還打架,嘴裡一直念叨著要殺他。
童遲和人爭了幾句,一手牽著狗繩子一手騎車跑回家,騎到樓下的時候就聽到老頭大媽都在討論這事兒,段聞停在家沒出門,什麼也不知道。
他一路跑上樓,就是怕他哥知道,結果老頭消息比他還靈,嘴巴太快了,還專門跑家裡和段聞停說。
童遲要被他氣死,剛還好心幫他遛狗呢。
「哥,真的沒事兒。」童遲牽著段聞停手,「你別想別的了,那個人跟你沒關係了,你就當不認識。」
段聞停嘴巴沒張開,嗓子裡嗯了一聲兒,轉身回臥室繼續準備考試,童遲盯著他背影看了好一陣兒,發現他哥好像沒有太過於反常,心裡終於才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