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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童遲和段聞停一走,夢好像一下就破了,一切又回到了以前,兩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
笠海有點不敢想如果沒有溫辛的話他還剩什麼,一個人生活一輩子,然後養大了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這事兒想想都難受。
但好在兩個人都是好孩子。笠海回臥室睡覺前看著童遲看了一會兒,還是喜歡的不得了,睡覺的時候看著和小時候好像一樣,白嫩又讓人心疼。
後來童遲瞞著笠海乾了一件兒事兒,他偷偷把笠海銀行卡號給他爸發了過去,童凱那是二話不說就把錢打過來了。笠海知道之後還生氣了一陣兒。
童遲撈著人胳膊軟磨硬泡的把他叔哄高興了,這事兒也算是徹底過去了。
童遲走的那一天是凌晨五點,六點半的飛機,他爸爸給他訂的。
五點那會兒天都沒亮,童遲睡得迷迷糊糊爬起來,笠海要送他去機場,四點多就起來了。
「小遲餓嗎?要不要吃點兒東西?」笠海幫著童遲檢查行李,看看有沒有什麼落下的。
「不餓 ,不吃了。」一大早,童遲有點兒吃不下。
感覺可能就是半夜天沒亮的鍋,童遲那會兒心裡難受的勁兒猛地就翻了上來,洗完臉看著外面昏黃的路燈鼻頭就發酸,回頭望著行李,一下就繃不住了。
笠海彎著腰在臥室找車鑰匙和手機的時候,童遲慢慢的走進來,背對著笠海一把抱住,啞著嗓子說:「叔,謝謝你。」
「沒事兒。」笠海還是那句話,然後拍拍童遲的手背,一直重複著說,「沒事兒的。」
童遲在某一瞬間突然鬆開了手,笠海一轉身,童遲已經跪在地上了。
笠海嚇得想把他拉起來,不知道這小子要幹嘛。
「叔!」童遲那會兒徹底哭出了聲兒,啞著嗓子突然喊了一句。
笠海愣在那兒,手放在空中沒動,吃驚的看著他。
下一秒童遲跪在那兒,彎腰一腦袋磕下去,啪的一聲兒,情緒崩潰又使勁兒壓著,聲音抖著說:「謝謝叔。」
他抬頭,掉著眼淚規規矩矩的又磕了一個,趴在地上沒動。
隔了兩秒,然後抬頭再磕了一個。
抬頭的時候臉上全是水,他抬手用袖子把臉抹了兩把。
笠海一個三十多的人,站在那兒也掉眼淚,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他伸出手把童遲拽起來按在懷裡說:「以後好好的。」
「叔過年等你回來。」笠海這話說一半差點兒沒說出來,最後吸了兩口氣,把情緒壓下去,笑著扶童遲肩膀說快趕不上時間了。
去機場的路上童遲沒睡覺,望著遠處一點點的微光愣神,太陽再過半個小時就能升起來了。
街邊的便利店和商鋪慢慢露出形狀,路燈還沒滅,依舊亮著昏黃的燈。
又到冬天了。
外面天氣現在吹一口氣都能看見霧氣,童遲想起自己剛來的時候好像就是冬天,那時候雪一腳下去能到他小腿肚子,走路也磕磕絆絆的走不穩,老是掉著眼淚哭鼻子。
車子開過診所那條街的時候,童遲看到了水餃店,包子鋪,一大早上的開始冒熱氣,一開門能帶出一股霧氣,玻璃門上掛著一層水汽,老闆帶著一個紅色圍裙,穿著黑色舊羽絨服,手裡端著一大盆熱水。
啪的一下撒出去,把路邊的雪徹底澆了個透,冒著肉眼可見的熱氣兒。
童遲開了一點點窗戶,鼻子蹭在玻璃上,吸了一口氣,他又聞到了北方冬天空氣里說不清的味兒,像站在孤山上,整個人都有點兒無措孤單。他的鼻頭被冷風吹得有些麻。
遠處的工廠還在排放大量的灰色煙霧,把這座冬天裡小城市又蓋了一層灰色的紗,路邊仔細看看,依舊躺了些碎啤酒瓶渣子。舊自行車被人扔在角落生了鏽。
童遲再仔細看看這座城市的時候,發現幾年過去了,好像什麼都沒變。可是他卻變了那麼多。
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往外跑,嫌棄這髒泥弄髒了自己的鞋。
但童遲好像從來沒覺得有多髒,他成長的太快樂了,沒受過什麼罪。他叔和他哥都護著他。童遲生日那天和段聞停感嘆說,自己真的很幸福。
現在看看,他確實是幸福的。
童遲在機場安檢口回頭看笠海的時候,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笠海沖他揮揮手,說讓他快進去,路上小心。
「叔,再見。」童遲笑著揮揮手。
他知道自己以後還會無數次的回到這個城市,回到那個老舊的小區,坐在小診所里吃餃子,靠在門上曬太陽。
他想養一隻狗,到時候騎著車帶著它到處跑,畢竟這裡的路他那麼的熟悉。最好把童凱也帶過來,然後在他爸找不到路的時候說一句:你怎麼連路都認不清,還得我來。
童凱大概會說:你這麼厲害啊。
童遲覺得自己應該揚著頭說一句:因為我從小在這裡,這是我家啊。
第45章
童遲剛住進別墅的時候說實話挺不適應的, 從小住在六十多平米的小房子裡,這會兒變成三層別墅, 叫童凱的時候還得站在樓梯口扯著嗓子叫。
平時他爸媽忙, 整天都在公司,童遲一個人在那麼大一棟屋子裡挺無聊的。
院子裡有一小片地,平時他媽媽會在裡面種一些番茄和小蘋果, 但可能品種不太好, 也有可能是天氣的原因,童遲之前摘了一個放嘴裡吃, 酸的使勁兒皺眉,眼睛合在一起都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