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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她走起了神,公交車到了一個站點停靠在路邊,廣播裡的標準女聲將她拉回了神,手裡的奶茶還沒有喝,她撕開吸管的塑膠袋,手握住吸管衝著上面的那層薄膜插上去,也許是吸管的質量不好,或者奶茶的包裝太過於結實,她竟然插不進去了。
她不信邪,手一起一落,幾個來回,卻怎麼也無法把吸管如願插進去,最後一次用力過度,奶茶的薄膜被吸管完全刺開,弄出一個大口子,滾燙的奶茶順著滑出來,滴在她的手背上。這溫度如果進口腔是沒問題的,反而還會很舒服,但落在手上,便不免會被燙傷。
果然,秦湘白皙的手背上不可抑止地出現了小水泡,連帶著一片暗紅。
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奶茶也欺負她。
方才在公交站台強忍的熱淚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毫無形象地在公交車裡哭出哽咽聲,雖然不能算是嚎啕大哭,但那細細的哽咽也吸引了幾個人的注意。
汽車到站,走上來一位老人家,老人家看到一個小姑娘在那不停地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走過去,遞給她一包紙巾,語重心長地說:「小女娃,你怎麼了?」
秦湘猛地回神,嘴裡連忙道謝,也發現自己到了站,把老人家攙到她的座位上才下了公交。
眼眶裡的熱淚委屈地掉落,像不要錢的珠子一樣,公交站台旁就是垃圾桶,秦湘走過去,「啪嗒」一聲,買了之後一口都沒被喝的奶茶就這樣被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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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到了學校,她發現周晏生沒來學校,不僅如此,和他關係好的幾個男生也都沒來,這樣維持了兩天,轉眼到了周日,因為她要辦理轉學手續,所以沒有上周日的晚自習,而是去了一中。
從一中出來,她去了趟便利店,回家的時候,經過一個燒烤攤,是曾經她和周晏生,南梔還有陳燃一起吃過的燒烤攤。
傍晚,日落正在繼續,橙紅色的光灑向這條小巷,枝繁葉茂的樹枝浮浮飄動。
秦湘駐足,多看了幾眼,剛想拿出手機記錄下這幅美景,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周老闆請客,大家敞開了吃哈。」
她猛地掀起眼皮,隔著一條街,清楚地看到了燒烤攤前的場景,一夥年輕人坐在那拼酒吃串,一個女生坐在周晏生身旁的位子上,背對著她。
果然,南梔回來了。
南梔在上個月和自己哭訴,她分手了,五月份想請假回平蕪,不想待在陌生的城市。後來昨晚刷到陳燃發的一朋友圈,貌似是在為她接風。現在看來,她確實回來了。
她手裡拎著剛從超市買的東西,表情有些凝滯,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和南梔打個招呼,正當她局促不安時,剛巧對上那雙黑眸。
周晏生在那是眾星捧月的存在,有人讓他幹了那杯酒,他不拖泥帶水地,無比利落地幹掉那杯酒。
秦湘看到——
男生放下酒杯,眼神突然飄過來,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沒有過多地在她身上停留,而是冷漠的移開視線,像是看到了不相識的陌生人。
這是自那晚兩人不歡而散後,秦湘第一次見到周晏生。
在接觸到周晏生那冰冷的眼神時,秦湘心底深處的酸澀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想繼續了。
不想繼續再喜歡一個沒可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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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生的眼神一直鎖在秦湘身上,看到小姑娘那驚慌失措地逃跑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玩脫了。
本來是自己生悶氣,想質問秦湘,為什麼宋北那小子都知道她轉學了,他卻還不知道。沒去學校的那兩天,他一直泡在酒吧,幼稚地想讓秦湘心疼他。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更加無法忍受秦湘剛剛跑掉的模樣。
所以,他直接拋下了一桌人,獨自去了秦湘家樓下。
夜色漸漸變深,周晏生安靜地站在樹下抽菸,盯著三樓那個房間,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腳邊密密麻麻堆滿了菸頭,他才摁滅手中最後一根煙。
掏出手機剛要給某個小姑娘撥過電話,卻突然接到了京北的電話,看著手機上那無比熟悉的號碼,周晏生想也沒想,直接掛斷。
可那電話卻不厭其煩地打過來,周晏生眉眼裡夾著濃重的戾氣,最後接通電話,語氣不好,沒有半點對那邊的尊重:「什麼事?」
「什麼時候回京北?」
周晏生嘴角勾著自嘲的笑:「媽都死了,還讓我回去幹嘛?」
「你!留學的導師馬上從紐約過來,這是我費了——」
又是留學的事,周晏生直接掛斷電話,動作利索地拉黑了那個號碼。
他呼出一口濁氣,忍了好一會兒,才撥通剛剛那個沒來的撥通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對方是不肯接他的電話時,電話被接通了。
「餵?你有什麼事?」秦湘在看到來電顯示是「遮陽傘」後便無法抑制住自己亂跳的心,最後還是接聽了。
周晏生喉結滾動:「晚晚,不去一中可以嗎?」
秦湘靜默半分鐘,語氣很輕:「不——」
她的話沒說完,周晏生手機便因電量較低自動關機了。
但那個「不」字,他清楚地聽到了。
不行?
他才不管行不行。
只要是他認定的人,就不可能離開他。